頭,雙目閃光,毫不介意地笑道:“父王這是說哪裡話來——兒臣在王城文不成武不就,到了北疆歷練,這才有所小成——玉不啄不成器,父王的一片苦心,兒臣已然能夠體會!”
朱炎眼中波光一閃,晶瑩不可逼視,隨即便隱沒不見,他含笑道:“”
父子君臣對視一眼,齊齊暢快而笑,一切彷彿光風霽月,毫無芥蒂。
朱聞躬身一禮,目送朱炎離去,這才邁步而出。
月過中天,光亮中帶些迷濛的澀然,照得廊下花木幽靜,脈脈清香之中,卻是一道由眾人簇擁的身影,突兀而現,珠冠的璀璨光華,在眼前顯得無比刺眼——
“王后……”
朱聞垂目,躬身,一切舉動皆是完美無瑕,唯一怪異的,卻是他並沒有口稱“母后”。
珠玉晃動的清脆聲在寂夜中越發響亮,一陣香風拂過身邊,在侍女簇擁下的身影,與他擦身而過,卻是吝於回應一聲。
無聲的凝重中,他沒有直起身,只覺得身畔那若有若無的冰冷目光,仍在自己周身盤旋。
王后朝側殿望了一眼,隨即款款遠去——她大概是來找燮王的,正殿方向有人在眺望等待,看那身形是朱瑞。
“母后且快些,我在等您呢!”
“你這孩子……”
王后含笑好似高聲說了句什麼,一行人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朱聞站在臺階上,默然無聲。月光拂了他一身,彷彿是被霜華染就。
夜已深,前殿的歡歌笑語已然逐漸淡消,疏真倚坐窗前,涼風撲面之下,卻無半點睡意。
彷彿與她心有靈犀,房門被輕輕推開,毫無聲息,卻是利落堅定。
朱聞一身酒意,眉目間卻是冷靜無波,黑眸在昏暗中熠熠發光。
“你回來了……”
疏真緩緩回頭,手中卻並不見她從不離身的繡針,纖指之間滾動著的,乃是一隻小小宮燈。
宮燈甚小,紗絹之外貼了米珠,兩邊圓滾滾兔子耳朵豎起,煞是可愛,只是顏色淡褪,不復光鮮。
朱聞靜靜看著她,“不過是一盞燈,你若是喜歡,只管問掌事女官要,何苦拿這過完節即將丟棄的?”
疏真微微一笑,冷風吹起她的裙角,紛飛宛如天邊雲絮,她低下頭,輕聲道:“這燈也怪可憐的,過完了節,人們衝著它許完願,就將它拋置腦後了……”
這一瞬,朱聞不知是為什麼,只覺得她聲音中帶著一種難言的惆悵黯然,將窗外的月光都染就淒涼。
“你若是喜歡,今後每一年用過的燈,都給你掛在簷下,讓你看個夠。”
彷彿被這陣黯然勾起了魂魄,他鬼使神差地如此說道。
今後……?
疏真幾乎失笑,這般說辭,倒好似彼此之間,有長長久久,熱熱鬧鬧的歲月可待……
可人與人之間,本就是萍水相逢,不過一程一時,又哪來的什麼“今後”呢?
她眯起眼,想起昔日在京城時那些笑謔戲語,幾乎要大笑出聲,卻終於忍住了,只是仔細打量了一番朱聞,先發制人的問道:“瞧你氣色不好——是遇見了什麼人?”
朱聞默然,只是走近她身畔,接過那盞宮燈把玩,良久,才道:“我遇見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是數年來的第一遭。”
他迎著她詫異的目光,微笑道:“我沒跟你說過嗎——其實我也是王后親生的,只是被抱給側妃鄭氏撫養,這才變成了庶子。”( )
第三十五章 寤生
疏真聽了,不禁大吃一驚,她也算深諳這些宮闈秘聞的了,向來只有正室奪了姬妾的孩子,在自己膝下撫養也算是屢見不鮮了,可卻是從未見過這等怪異情狀——王后居然將自己的長子扔給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