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進去。在吧檯前剛一坐下,服務員就給我們端上來兩個帶有淡淡裂痕、有些像毛玻璃的杯子。我今天胃口很好,看見服務員拿過來的內髒烤串,便高興地拿過來一支雞心串,在上面撒了厚厚一層七味粉,七味粉把肉都遮得快看不到了,然後一口咬下去,一瞬間,一股熱熱的肉汁在嘴裡跳動著,在我彷彿吃掉了雞心的生命的同時,感覺到口腹之慾得到了極大滿足。
看到我那副享受的吃相,充終於開口了。
“喂,小則,別吃得那麼難看了,你說,你最近是不是有些變了,變得比以前冷漠了?自從你跟那個古怪的老爺爺認識以後,我發現你整個人都變了,現在連跟我通電話都沒完地數字數字數字的了,一下子股價,一下子經濟。更讓我奇怪的是,你這麼個什麼也不會的人,薪水居然會比有些全職的上班族還要高,你不覺得這太奇怪了嗎?所以說呀,你不如把那份工作辭掉吧。”
她突然切入正題。
原來她今天是想跟我講這個,難怪她今天的表情讓人覺得有些不自然。我笑了笑,邊吃著溫潤爽口的雞心串,邊對她說道:
“可是我只打算在那兒幹 1年呀。明年我就會好好找份工作,到一般的公司裡去上班的。在正式上班之前,跟著小塚老人家學學商業世界的知識,有什麼不好的呢?我想再怎麼說,總比整天在柏青哥店打小鋼珠好吧。”
“可是你想想,小塚先生那兒的工作,是自己根本不動手,把錢從右邊弄到左邊,投機倒把來賺錢的,那又不是什麼真本事。如果等到你變得跟小塚先生一樣,也許就會對今天那樣的事情視若無睹了吧。如果等到你習慣了小塚先生那樣的投機生意,也許你就再也不願意甘於每天搭客滿的電車到公司去上班了。”
我邊吃雞心串,邊默默地搖了搖頭。不過充有一點是講對了的,我發現自己已經開始陷入那個老頭子給我設定的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了,我從中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樂趣,我覺得那就是一條由美元、日元、股票和國債等各種各樣的財富組合而成的、發出轟隆隆聲響的大河,雖然我還沒有悟到其中的真諦,但感覺耳邊聽到了大河的呼嘯聲。
當然,充說的也沒錯,也許在我聆聽著財經大河發出的巨響的過程中,我其實是變相地把自己認真工作的意願或金錢觀,全都賣給了那個有如摩菲斯特的老人也說不定。
但即便賣給他,又有什麼要緊的呢,如果要我再像老爸那樣,30年如一日地在同一個地方勤勞認真地工作,而且遵守上級的任何規範,我可是死活也不幹的。偏離人群、特立獨行確實有其危險性,但在這個經濟超級不景氣的日本,要我跟箇中暑的小狗一樣待著那可真是要我的命。
所以聽到充的話,我只好靜默不語。充似乎很擔心我,說完後也靜靜地看著我的側臉。我把杯子裡剩下大半的啤酒一氣喝了個精光。透著酒氣,我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充,心中不覺一動,便笑著對她說道:
“那我考慮看看吧,也說不定真的是我得意忘形了。對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賓館過夜?”
充聽了紅著臉搖了搖頭,道:
“不要了吧,我今天沒心情,而且明天我還得早起呢,公司的朋友約我明天一起去打網球呢。”
“是嗎?唉,那好吧。”
我想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沮喪了。但在我的內心,卻感受著另一種與我的語氣截然相反的感覺,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心態,真是連我也搞不清楚。
跟充見面之後,我又去柏青哥店度過了我無所事事的週末時光。上班時期的週末真是很短暫,轉眼之間,就到了上班時間。時間還是跟開始時的模式一樣,有條不紊地流逝著,還沒什麼感覺呢,兩個星期就過去了。兩個星期之中,似乎什麼都沒發生,卻又覺得發生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