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陳乾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剛剛跑著離開的小童。
韓子墨話裡有話啊,合著他知道要殺他的人是誰?
陳乾沒吭聲,小童很快拎來一壺水,陳乾徑直接過來,韓子墨也十分配合地揮了揮手:“去把今天的功課做了吧。”
“是,先生。”
兩名小童告退以後,陳乾便將那壺水放到爐子上燒著。
“陳小友想問那人是誰對吧。”
韓子墨走到一旁的雅座上坐下,陳乾沒等他招呼也跟著坐了上去。
這座下暖暖的,有些類似於炕,因此屋子裡也暖暖的,如今已是初冬,兩人再到懸崖邊的小亭子裡飲茶暢談就未免太為難韓子墨這七八十歲的身子了。
“我倒不是好奇那人是誰,”陳乾回道,“而是好奇先生既然知道,為何不讓王爺除去那人,徹底免除後患。”
聞聲,韓子墨哈哈大笑。
“若是王爺要殺我,誰又可以阻止王爺?”
此話一出,陳乾直接被嚇了一大跳。
倒不是他膽小,而是韓子墨這話說的實在膽大,這段時間他周旋於趙虎等人之間,一點心裡話都不敢講,結果韓子墨不說不要緊,一說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讀書人……就是膽子大啊。
“先生,這話……可不能亂講啊!”
陳乾下意識壓低聲音,但韓子墨卻擺擺手,笑著說道:“無事,無事,我左右是個將死之人,不過早死晚死罷了。”
聽韓子墨這麼說,陳乾的神色不由得黯淡下去。
就像韓子墨說的,他左右是個將死之人,說這些話也不過早死晚死罷了,又有什麼所謂。
但要說是趙廣義要殺韓子墨,陳乾怎麼都不敢相信。
不可能,沒理由啊。
“真…真是王爺要殺你?”陳乾壓著聲音問。
韓子墨搖搖頭。
“……”
陳乾一陣無語,心想不是那你說個毛線。
但就在這時,韓子墨說了一句:“王爺默許了。”
“默許?”陳乾皺起眉頭,“先生你莫不是糊塗了,王爺默許了,那他又為什麼派人保護你,這沒道理啊。”
若不是顯得沒禮貌,陳乾真想上去摸摸韓子墨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腦袋燒壞了。
“北涼的政治格局很複雜,”韓子墨搖頭道,“慢慢你就會明白了,我們這位王爺,要面子,殺與不殺從不在心念之間。”
殺與不殺從不在心念之間……陳乾琢磨著這句話,不禁頭疼道:“先生,要不你直接告訴我得了,直接給我來個醍醐灌頂。”
見陳乾這般頭疼的樣子,韓子墨笑著搖搖頭:“不可,不可,你還不瞭解我們這位王爺,我若是全大白話告訴你了,反倒會害了你,慢慢摸索吧,這樣才能鍛得一身銅筋鐵骨,讓人奈何你不得。”
韓子墨這話說的豪邁,連陳乾都不得不感嘆。
“先生啊先生,你這精氣神不是挺好的嘛,何談左右是個將死之人,按你這麼說,我下次可不來你這了,悶得慌。”
陳乾與韓子墨說話很少客套,大概也因此讓韓子墨覺得歡喜,他哈哈大笑,回道:“使不得,陳小友,我可就你這麼一個聊得來的知交,若你也棄我而去,那我可真是左右是個將死之人了。”
“先生這話言重了,”陳乾趕緊說道,“任何人都不該以他人的存在而否定自己的存在,先生博學多才,所著之書可是讓我愛不釋手,若先生死了,我到哪請教去。”
韓子墨聽了哈哈大笑,此時恰好那壺水開了。
見陳乾已經起身,韓子墨便指著爐子後邊的櫃子說:“茶在最邊上的格子裡。”
陳乾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