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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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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六

長孫晟站立於長孫熾面前,有一路風塵和茫然無助:“大哥,我回來了,只覺得非回不可,卻不知道,回來做什麼?”

長孫熾微笑,一如既往的伸開雙臂,如所有慈父擁抱一個需要擁抱的孩童般擁抱他那茫然忐忑的兄弟。

“既是非回來不可就當然是要回來的,”他笑,看透長孫晟所有未曾出口的心事,就像明瞭一切未來世事的艱難,卻仍是一派風輕雲淡:“不知道做什麼,那就先什麼都不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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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六

或者挺立如峰的身軀已見瘦削單薄,或者陽光燦爛的容顏漸是憔悴黯淡,眉梢眼角間軒動的弧度、譏誚的笑意不曾稍減。

彷彿一切不曾發生,當承受力量虛耗之苦到生死不能的楊廣對上他確信再不能相見的長孫晟,他笑了笑,帶習慣的譏誚:“喔?回來了?”

匆忙一語,招呼意味不明,或者說了無意味。

即之,勤政愛民眾望所歸代父盡職的太子殿下埋首如山案卷中,再沒空與長孫晟這老相識述舊。

許久,遞過去一迭迭突厥卷宗,太子殿下書令長孫將軍不知第多少次再赴突厥,全權處理其中事務,並體貼建議:不妨攜妻帶兒,順便做一番觀光遊歷。

以突厥為第二故鄉的長孫晟沒接那些叫他倍感親切的卷宗,或說沒理那絕對該謝主隆恩的任命書,以自己也未曾料想的清晰明瞭,他說:“我回來,是為你。”

“受寵若驚。”楊廣明亮如昔的眼眸譏誚而調侃,言語裡卻是難得善意滿盈的輕鬆自若:“將軍說話別這麼有誠意到有曖昧。嘖嘖,光是你回來,那就足夠了。況乎,還告訴我是為我而歸;再到現在,居然是要為我、還只為我做什麼的樣子,那就太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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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

灞橋古道,長孫熾等一干為長孫晟及其七歲的少子長孫無忌送行。

水輕衣折柳相送,其情依依而笑意溫柔甜蜜:“但盼郎君早歸,趕得及——我們另一個孩子的出生。”

剎那間的錯愕,即之是滿溢的幸福與喜悅:“另一個孩子,另一個孩子。”雙臂伸開,長孫晟將歡呼跳躍的愛子與似水柔情的嬌妻一起擁入懷中,許多前情歷歷於腦海眼前,卻只倍覺萬水千山走過後的此一刻,又無論前路如何荊棘坎坷,一切皆已充實而圓滿。

“我會的,一定會。”這是他的承諾,不帶毫絲沉滯,而滿懷了期待。

旭日升起來,有風吹過,萬千絢麗了天邊的雲彩,別離的灞橋上,人們在欣欣然微笑,只為著再重逢時,那些觸手可及的幸福情境。

沒有人能注意的,是他們一貫和煦微笑如春陽曖日的家主長孫熾,在與眾人一般無二欣欣然微笑著的時候,忽然就轉了身子,以沉醉春風般的姿態遙望向遠方風景。

遠方,遠方的遠方,整個觸目所及的天下間皆是一派奼紫嫣紅,淡綠與濃情。

只,風吹過,枝葉招展的時候,花會落。

極端漫不經心,當一片仍是芬芳深淺的殘紅翩翩掉落於身繞咫尺,長孫熾舒展手臂,將那一葉殘紅迎入手心。

低首,雙目凝住了那殘紅,長孫熾輕聲細語如呢喃,卻無關溫柔而是遮不住憂傷痛楚:“你應時而來,美麗了這天地,卻終不免,要應時而去,韶華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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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夕

大漠的夜,即使是夏,依舊涼冷而疏曠。

長孫晟緊緊擁著懷中已是沉睡的愛子,靜望向天中的銀河,漆然的眸裡有著幽遂近於空落的光,腦海裡卻是咆哮也似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