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的暈紅,像淡紅的月色照在了深雪上。
有那麼一瞬間,過急的心跳和陌生的接近衝擊得她陷入暈眩,迷茫而失去思考和語言能力,他卻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獲得她的回答,言語只是一種昭告,行動才是男人要做的事,他在水底摸索著卡住她的腰,纖細精緻的一圈,圓潤而玲瓏,一隻手似乎便可以掌握,他微微的頓了頓,用指尖留戀的膜拜了造物主對這個女子的鐘愛,隨即輕輕挪動身子,手指慢慢一滑。
鳳知微覺得哪裡堅硬的存在著,腦中轟然一聲,雲霧瞬間散盡。
寧弈卻已低低的喘息著,嘩啦一聲披水而出,攬著她要跨出浴桶。
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硬硬的頂住了自己腹部。
“殿下。”她的氣息有些不穩,難得兩個字都斷了一下,隨即漸漸平復,語氣是那種他最喜歡也最討厭的冷靜,“不想聽我的答案嗎?”
兩人半身在水裡,在浴桶中正面相對,一柄黑色軟劍,橫在彼此正中。
水珠滴溜溜從寧弈裸袒的上身滾落,燭光下肌膚泛著玉色的光澤,鳳知微垂著眼,只敢看自己的劍。
“你的答案,不過如此。”寧弈已經恢復了鎮定,並不在意那劍,在浴桶裡向前一小步。
鳳知微果然將劍向後收了收。
“你看,”寧弈笑得篤定,“你不捨得傷我的。”
他伸手去撫鳳知微溼漉漉的眉睫,帶點複雜的愛憐神情道:“你永遠都在隱藏自己,控制自己,逼迫自己……剛剛你明明已經動情,為什麼不肯放縱一回?”
“我不能傷您,而已。”鳳知微有一瞬間的沉默,隨即垂下眼,笑意淡淡,“而且,殿下,據說未嘗人事的女子,在接觸不討厭的男子時,總是容易出現失控的,我想,您並不是您以為的例外。”
寧弈默然,半晌冷笑一聲。
“您現在眼睛不方便,我想您一定沒有注意到,”鳳知微微笑,“這柄劍的劍鋒,並沒有對著您的方向……它對著我自己。”
寧弈的臉色,變了變。
“你上前,它確實會後退,只是會退入我自己要害。”鳳知微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卻覺得我的身子和心,不能在現在交出去,所以對不住,殿下,請讓我威脅你。”
一片沉默。
水聲簌簌滴落,在寂靜的夜裡沙漏般滴盡時光。
寧弈“看”著鳳知微的方向,灰白模糊的視野什麼都看不清,他卻能想象出她現在的模樣——紅暈盡去,眉睫烏黑,眉宇間堅執冷凝,仿若去年冬秋府冰湖初見,她一腳將人踩在腳底,淡然煥發而出的神情。
冷靜、悍然,帶幾分隱然的無賴。
有些事,其實是知道不可強求也強求不來的,卻依舊試圖去做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些舉動,彷彿從遇見她並逐漸瞭解她開始,有些事便亂了步調,有些心思便失了掌控。
古寺聽夜雨她在他懷中,溫順而婉轉,那一刻至近的距離想忘卻難能,然而下山後她便可惡的換回了恭謹順從卻又遙遠的姿態,令他突然想要做些什麼,試圖挽留住那一刻懷中的她。
未必指望此刻佔有,卻想讓她明白真實的她自己,想讓戴慣面具、因此經常搞不明白現實和虛幻的她,面對一次自己的內心。
寧弈緩緩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果然,她還是那個可惡無情的她,他卻似乎有點不是他了。
劍鋒平靜的橫著,和桶中水一般,冰涼。
突然聽見她小小的打了個噴嚏,卻溫婉的道:“殿下,小心著涼,我扶您出去吧?”
寧弈垂下眼,一瞬間也已恢復了沉凝鋒利的神情,推開她,嘩啦一聲跨出水面,隱約聽見她倒抽氣的聲音,有點慌張的趕緊跳出了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