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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轎中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對於帝京官場還是過於低估,資訊網準備不足的缺陷,然後掀簾,下轎。
她是坐二皇子府的轎子過來的,這轎簾一掀,剛才還菜市場一般的官兒們,唧一下全部成了鋸嘴葫蘆。
一片詭異的寂靜裡,鳳知微渾然不覺笑吟吟打招呼:“各位大人好……啊!”
“鏗!”
兩柄精光雪亮的長刀在她面前一架,刀光對映出御林軍向來鐵青僵硬的面孔,語氣比刀光更冷,“魏尚書,陛下有旨,請您去刑部一趟。”
去刑部一趟,說得客氣,但是對於天盛朝野來說,這是最可怕的一句話,當朝大員,連聖面都不能見,當庭自辯的機會都不給,便直接下了刑部大獄,那隻能是掉腦袋的重罪。
官兒們幸災樂禍中有了幾分震驚,原以為以魏知之赫赫大功聖眷恩隆,陛下好歹要給他一個御前折辯的機會,說不定憑那人巧舌如簧,雖說洩漏考題難辭其咎,但好歹也有翻身的機會,如今竟然直接下了刑部,陛下對於此事,當真是天顏震怒!
大學士姚英皺眉站在一側,對胡聖山使了個眼色,姚大學士自從兒子被魏知救過一命,對這小子的觀感倒好上許多,這是在問老胡,要不要再和陛下說說?
乾巴老頭胡聖山卻緩緩搖了搖頭——陛下是涼薄之主,此時誰去勸諫誰倒黴,倒不如冷一冷再說。
老頭子私心裡還有個打算,魏知入仕以來太過一帆風順,對年輕人不是好事,不如趁機也讓他吃點苦頭,將來王爺在他最危急時刻雪中送炭,說不定還是拉攏他的機會。
一眾人各自打著算盤,心思湧動,鴉雀無聲。
那邊鳳知微緩緩抬眼,看著面前寒光湧動的刀鋒。
她永遠雲遮霧罩的眼神,此刻卻突然精芒一閃,亮如閃電,刺得正森然看著她的幾個御林軍護衛目光一跳,對望一眼,將刀往下壓了壓,語氣卻和緩了一點:“魏大人,請。”
眾人屏息看著,猜測著這從未受過挫折,禮部尚書板凳還沒坐熱的少年一品大員會怎麼動作?闖殿?訴冤?哭求?傷心帝王薄涼?讓他那舉世無雙的護衛直接動手?
然而,等著看好戲的官兒們失望了。
誰也沒想到,長刀相架之下,鳳知微抬眼看了看殿上一眼,突然退後一步,跪下,對著金殿之上龍座方向,拜了三拜。
她伏在地下,將官帽取下,端端正正放在一邊,肅然道:“剛才臣在轎中隱約聽聞禮部昨夜之事,臣忝為禮部主官,竟然對如此大事全然無知,這便是臣的罪,臣願領受萬死之罪,千錯萬錯,錯在臣一身,只是陛下春秋已高,若因此逆火上湧傷及龍體,臣百死莫贖,但求陛下暫攝怒氣,珍重龍體,那便是臣和萬民之福了。”
四面默然無聲,官兒們凝神聽著她娓娓而言,一瞬間都在心中暗叫:佩服!
幾個大學士對望一眼,眼神凜然。
當朝一品,忽遭遇臨頭大禍,宮門前當著百官被御林軍攔下,當即解入刑部大牢,突如其來而又不留絲毫情面,驟然從天上落入地下,換成他人誰受得了?以往那些人,當場癱軟有之,小便失禁有之,涕淚橫流有之,最好的,不過抖著手咬著牙不失顏面硬撐著離開罷了。
誰還能像這少年一樣,無故加之而不怒,驟然臨之而不驚,短短一段話,堂皇光明,既辯白了自己對此事完全無辜,又諄諄切切毫無怨言的表示了對陛下的關懷,自己身陷囹圄,還在擔憂陛下莫要氣傷——陛下年事已高,老年人是最在意這些的,再大的火,聽著這一場娓娓又深情,不為自己開脫卻又巧妙表白心跡的進言,只怕也要被澆滅一些。
這種沉穩和定力,智慧無雙的應變,便是浮沉宦海幾十年,幾起幾落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