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清母族毫無根基,並不顯眼,任誰也不會想到那奪嫡之爭中毫無勝算的裴玄清會做了皇帝。
所以,她從未甘心過,尤其是在與先帝見過最後一面,知曉自己這一生何其可笑的時候,更是不甘心。
如今既有這難得的機會,那強壓下去的野心,自然又熊熊燃起。
裴玄煜轉身坐回貴妃榻邊,淡聲道:“現下都只是母妃的猜測而已,便要拿江沈兩族去試驗嗎?倘若事實並非如此,兩族之人便都要送命了。”
雲太妃輕嗤一聲,將茶盞湊近,輕抿一口,才幽幽開口:“你以為我在這深宮多年,是如何活到現在的?這不是猜測,九成的把握,裴玄清在長寧宮出了性命攸關的大事,婉兒是不敢聲張,才令禁軍把守。”
“只是我未曾想明白的是,她為何拿自己的名聲來竭力隱瞞。現如今瞧著你這副樣子,便也能猜出箇中緣由了。”
裴玄煜收斂了微勾的唇角,案几下的手不由握緊:“母妃的意思是……”
“她大抵,是動了真情。”雲太妃淡淡接話。
這個年紀的小女子,沒有能抵擋得住帝王偏寵的。
饒是自己這樣理智清醒之人,當初心裡裝著青梅竹馬的情分入了宮,心愛之人深埋在心底,時時拿出來回味二人相處的時光。
但在萬人之上的帝王給與的一次次偏愛,一次次溫存,一次次寵溺中,還是逐漸將年少懵懂的情意淡去,任由無情帝王入了心。
那樣尊貴的人,為你側目,為你打破常規,為你做尋常男子都做不到的事,哪有女子會不動心的呢?
自裴玄煜那日與她說了對林婉寧身世的猜測,她便明白了裴玄清為何會對宸婕妤如此不同,對她偏寵到這樣的地步。
他與先帝一樣,用漫漫時光,緩緩打動人心,要將一個女子的心牢牢握在手中。
裴玄煜攥緊的手更加用力,指節泛白,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是他回來晚了,她不止動了情,而且情深到可以不顧自己的名聲去幫裴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