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伴也沉默不語,許久之後才哀嘆道:“當初攻下開封,咱們的祖先將宋國兩個皇帝都擄到五國城坐井觀天,如今中都被破,咱們卻要被送到送國挖礦,便是想看到天也不易……”
晉卿搖了搖頭,並未繼續說下去。
漕船於金國興定元年、大宋嘉定十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離開直沽寨,起初行於渤海之中,因為刮的是東北風的緣故,船較慢,花了六日時間,才繞過山東海角處。此後便開始順風而行,航立刻快了起來,三日便到了膠西,在此又有兩艘船加入船隊。晉卿見了心中不由暗驚,石抹家在金國是有數地大商家,這個他也有所耳聞,也知道其家當年頗有能力,可是竟然如此在大金海疆行駛,視大金水師如無物,還是讓他吃驚。
這些人中,原本還有人想著中途遇著大金水師,或可獲救,可是如今完全絕望了。
金國興定二年、大宋嘉定十一年一月三日,這支五艘漕船組成地船隊到了東海島,晉卿見島上盡數是紅襖軍,心中更是驚訝。不僅胡人待這石抹家如上賓、金國水師為石抹家大開方便之門,便是這些山東紅襖賊,見著石抹家的船也是恭敬有加,不曾絲毫無禮。石抹家曾被滅過一回,短短數年間,竟然又壯大如斯!
五艘船在東海島泊住,便有人嚷嚷著要下船,晉卿心中也是一動,坐了十餘日船,人早就厭了,不少人都因此得了病症。可隨船的石抹家家丁冷笑道:“這裡盡數是紅襖軍,殺官造反的好漢,若是不想找死,還是老實呆在船上好,若是想找死,自家往海里跳便是,這幾日已跳了一二十個,你看誰去救過!”
晉卿心中一凜,這話說得不錯,紅襖軍殺官造反,他們這些大金國地京官,雖說都只是些小吏,落著紅襖軍手中卻是沒好下場。這幾日蹈海自盡的、重病不治的,僅他見著的便有十餘人被扔進了海中,這些石抹家家丁,當真是冷血得緊。
他正尋思間,石抹廣彥卻尋了過來:“晉卿兄,若是有意,可與小弟我一起登島一看?”
他與石抹廣彥原是舊識,卻沒有多少交情,這一路行來,並不見石抹廣彥對他如何照看。他只道石抹廣彥深恨大金,故此將他們都懷恨在心,故此也不曾湊上去自討沒趣。如今他突然這樣說,讓他吃了一驚。
“好……好,既是石抹東家相邀,在下敢不從命?”他一愣之後道。
見他喜怒不形於顏色,石抹廣彥也暗暗點頭,任誰遇著如今這情形,都會想方設法與自己套近乎,可他卻不卑不亢,一句石抹東家與自己保持距離,一句“敢不從命”又表明不會拒自己好意。
東海島無甚好看,隔著浩渺煙波,晉卿辨明方位後遙問6地,屹立良久才長嘆了一聲:“此次南去,卻不知還能否迴歸故國了。”
“如今大金內有昏君外有權臣,風雨飄搖,你便是回到大金,只怕也無用武之地了。”石抹廣彥笑道:“如此故國,不回也罷!”
“在下有一事不明。”晉卿沉吟了會兒,終於道:“石抹東家費了老大氣力,又花了無數錢財,將我們這些人帶走,究竟是何用意。若說是為報仇,直接將我們扔進海中豈不更省事些;若說是為販賣,這數百人賣到大宋去能有何用?”
“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有人讓我北上,將滯留在中都的金國官吏,只要年輕些的盡數買來南下,其中還專門說了你晉卿兄。”石抹廣彥深深看著他:“那人說了,若不能生致,便要你性命呢。”( )
八十三、心中忐忑費思量
直到離開東海島時,這位晉卿,心中依然滿是疑竇。
他在東海島見著了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紅襖軍匪李全,這個漢子相貌不凡,而且臉上總是掛著喜氣最近他被大宋官家委為京東路總管,雖然失了海州,卻總算是有了個富貴。可就是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