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炎黃七年四月二十八日,中原正在為著三省十七縣官員貪瀆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蒙元朝廷在輟朝數日之後,終於敲響了召臣鼓。
黃龍府原本就不是什麼大城,金國雖是在此經營了百年,但經過蒙胡的殘毀之後,所剩原本無幾。這幾年來,李銳成了蒙元負責各項工臣的漢官,這才將黃龍府整治得象了些樣子。至少城中幾條大道,都鋪上了混凝土這是李銳的政績之一,他引著蒙元工匠學會如何燒製水泥。
但是,因為鍊鋼技藝過不了關,這混凝土路上沒有跑幾輛馬車,在大宋價格都不菲的馬車,到了蒙元境內更是昂貴得嚇人。大多數蒙元權貴出外,還是選擇騎馬,李銳叔侄也是一樣。
他們二人並排驅馬,面色都是相當凝重。
“五日未曾召漢臣議事,今天突然響鼓召臣……賢侄,你過會兒言語須謹慎些。這不是咱們出頭的時候。”
“侄兒明白。”李銳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他看著李全:“叔父,陛下會不會讓你帶兵?”
“怎麼,你想賺軍功?”李全面上的皺紋讓他象五十幾許的老人一般,這幾年他囤田開荒頗有功績,也常能得到拖雷的讚譽。但其實他過得並不開心。他有些後悔,當初在忠義軍中遠不如他的彭義斌如今已是大宋河北軍區都督,若他不曾叛宋,那麼這個位置原本是他的!
“那是自然。咱們叔侄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軍食糧。百官薪俸。盡是咱們叔侄辛勞所來。可是我大元重軍功。叔父與我一年三百六十日忙不到頭。所得賞賜還不及嚴實、史天澤等人之一半。他們有什麼本領。除了吃敗仗之外便是催餉!”李銳在叔父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對嚴實和史天澤地鄙視:“若我叔侄領兵。哪會如此?”
李全聞言止住馬。側臉看著李銳。神情很是凝重。好一會兒之後。見那些護衛隔得遠。他才低聲道:“賢侄。你是自流求和大宋來地。你說我蒙元失了燕雲。又丟了臨閭關。還能與大宋對峙下去麼?”
李銳愣了愣。不知道李全說這番話地用意。
過了會兒之後。李全搖了搖頭。然後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你知道麼。為叔如今每夜都在做夢。夢中為叔還是忠義軍之將……賢侄。那史天澤等人比咱們幸運。他們一開頭便投靠了大元。現在再不濟舉兵降宋。亦不失富貴。你我先投大元。已是不受信任。再想回頭。悔之晚矣!”
“前些日子。在得知臨閭關失守之後。我已經令你嬸孃帶著兩個兄弟前往遼陽。那是我囤田故地。頗有幾個我地親信。賢侄。我早勸你娶妻留後。可你總是不聽。如今……”
李全語氣中地絕望再也掩飾不住。李銳抿著嘴好半晌這才幽幽道:“事或還有可為?”
“不可能了,朝中那些國族權貴以為宋國天子只是收復燕雲,卻不知此次北伐,便是滅國之戰,他們除非逃回草原上託庇於窩闊臺汗,唯有如此尚可苟延殘喘於一時。”李全又苦笑著搖頭:“這是這幾年來我與你叔侄二人,為他們置下這份家業,他們如何捨得拋下,回草原上去過那苦哈哈的日子?”
“便是逃回草原,安知大宋天子不會效法漢武唐宗,遣大軍深入大漠,犁庭蕩**?”
這番話,在李全心中已經憋了許久,今日當著侄兒的面吐露出來,也算是洩了一番。但說到此處,他也不能再說下去,搖了搖頭後道:“走吧,若是遲到,免不了要被蒙胡權貴彈劾。”
不經意之中,他用了“蒙胡”這個宋人常用在蒙人身上地稱呼,而不是平日裡的“國族”,李銳沉默了會兒,唯有搖頭苦笑。
李全說得不錯,他叔侄為蒙元建下了舒適的家業,如今上至拖雷,下至普通蒙人,都是離不得這份家業了。
他驅馬趕上去,然後又問道:“陛下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