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有著天空色瞳孔的大神官臉上露出一絲怒意,低聲呵斥。
“我並沒有詆譭王弟,賽特,我只是遵從王的命令說出我對於人心的理解而已。當然,我並不是說王弟一直抱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在很多時候,種種邪惡的想法都只會在人的腦海深處一掠而過,甚至連本人都不會記得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所以王弟身上的詛咒才會被稱為最惡毒的詛咒。”
夏達冷靜地回答。
“即使是最為微小的一點人心的空隙,它都會趁虛而入,並將其無限制的擴大,最終才使得王弟做出刺殺王的行為。”
他的對面,賽特大神官緊緊地皺著眉,雖然已經不是大神官卻被特許來到這裡的馬哈特的臉色非常難看,就連一貫舉止從容的愛西斯女神官那張美麗的臉上也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夏達很困惑。
王身上的毒已經被愛西斯解了,而且左肩上的傷也沒有傷到要害,很快就能癒合。
剛回到王都的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幾位大神官會露出這樣憂心忡忡的神色。
馬哈特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一眼看到那纏在年輕法老王肩上隱隱滲出血漬的白色繃帶,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怒意,張開的嘴又閉上。
愛西斯低著頭不開口,她顯得很安靜,因為從一開始她就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多嘴。
法老王的旨意,就是她的一切。
最終忍不住開口的依然是站在左側的賽特大神官。
“王,無論如何請您再多考慮一下明天的審判。”
他說,緊緊地皺著眉,天空色的眼睛注視著一直以來一言不發的年輕法老王。
“王弟的行為的確是大逆不道,但是那應該不是他的本意。”
王弟是當前埃及唯一的繼承人,就算是為了埃及的安穩,他也不能眼看著王弟被處死。
賽特如此對自己說。
“王,像王弟那種個性軟弱的人根本就不可能……”
“被詛咒的黑暗吞噬的人沒有什麼不可能,性格也會大幅度轉變。”
“夏達!”
“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而已,王弟刺殺王是不可否認的事實,為什麼賽特你一直在試圖為王弟脫罪?”
“我沒有——”
“夏達。”
一直在沉默的少年王開口打斷了兩位大神官的爭論,他問,“詛咒的作用只是擴大人心的黑暗面,而不是無中生有,是不是?”
“是的,王。”
年輕的法老王點了點頭,站起來。
“你們退下。”
他說,高高揚起的左臂在空中揮了一揮,示意幾位大神官離開。
那深藍色的披風隨著他的轉身飛揚起來,掩住他垂在身側的握緊成拳的右手。
“王——”
年輕的法老王那矯健的腳步頓了一頓。
飛揚的深藍色披風已經落了下來,他背對著他的大神官們,只能隱約看到他微側的一點左頰。
他褐色的左耳從金髮中微微露出來,削尖地立著,帶給人一種下一秒就將拔劍出鞘的威壓感。
沒有人可以看到少年王此刻的表情。
“朕可以寬恕任何人,除了他。”
年輕的法老王說,然後大步向前走去。
他的聲音很冷靜,聽不出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
這一次,他沒有再停下腳步,那因為走路帶起的風而再一次飛揚的深藍色披風很快消失在沉默的眾位神官面前。
年輕的法老王已經做出了決定。
那麼,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他們是王的僕人,必須服從王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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