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又得知鄉親鄉鄰遭遇馬匪襲擊,死傷數人。下官與眾鄉親鄉鄰同在桑梓,自然得有所表示,這一陣忙碌下來,便直到前幾日方休。原本當時便想著前來拜會太守大人,以及咱們蘇皖郡的一干前輩。誰曾想又得了家師的飛羽傳書,言道清源郡將會發生強震。下官身負傳遞天災預警的皇命,怎敢有絲毫懈怠?當即便書寫呈文,送交朝廷示警。”
黃天化聞言奇道:“沈大人一封示警公文,竟然要書寫幾日功夫麼?”
沈慎卿連忙搖頭:“非也,說來慚愧,下官身處鄉村,離最近的洪澤縣府亦有五六十里之遙。苦於無健馬代步,這一路狂奔著跑到縣城傳遞文書,竟把下官累得在床榻之上歇息了足足一日才恢復過來……”
“哈哈哈……”黃天化聽他說得如此悽慘,忍不住放聲大笑,直到笑得眼淚都溢位來了,這才連連輕撫著胸口嘆道:“沈大人啊沈大人,你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聖上又為你安排了一支十人的侍衛隊。些許傳遞公文的事務,何至於還要親力親為?你呀,是該好好學學為官之道了……”
沈慎卿聞言暗叫不好,可不能讓他岔開這個話題,惠濤那小子還指望著從這郡府裡牽走兩匹駿馬呢。當下連聲說著慚愧,隨即臉色一正:
“下官新入朝堂,於這為官之道一途,的確是兩眼一抹黑,今後少不得還要煩勞太守大人多多提點。至於那親自傳遞公文一事,說來實在無奈。下官那十名侍衛,皆是新招募之人,對行伍之事還陌生得緊,根本不知何為令行禁止。下官要求他們傳遞公文,可當日日頭猛烈,這些大頭兵一個個都萬般推脫,拒不服從命令,反倒問下官討要已經拖欠一月的俸祿。事情緊急,關乎數十萬百姓的生死,下官不敢耽擱。無奈之下便只好親自跑這一趟了……”
黃天化又有些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然後豪邁的一揮手:“罷了,沈大人既然是我們蘇皖郡之人,辦的又是皇差,本官自然是要大力支援的。這樣吧,稍後沈大人去度支房領取俸祿之後,再到馬房領幾匹好馬,便算作本官送與沈大人的見面禮……”
沈慎卿聞言先是大喜,隨即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位太守大人為何對自己如此熱情關照?又是親自相迎,又是噓寒問暖,還送好幾匹昂貴的駿馬給自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六品閒官兒,他可是堂堂的二品封疆大吏。這中間的差別如此巨大,他犯得著如此討好自己麼?
然而,心中雖然覺得奇怪,可那到手的幾匹駿馬,沈慎卿卻沒打算就此輕易的推回去。於是出言試探著答道:
“太守大人如此厚愛,下官銘感五內。可嘆下官人微言輕,無法為太守大人效犬馬之勞。不過,太守大人今後若是有用得著下官之處,下官隨時聽候差遣,斷無推辭之理!”
黃天化的眼睛在那一剎那微微一眯,一絲亮晶晶的光芒從眼角射出。不過這一絲光芒轉瞬即逝,連沈慎卿都不曾發現。隨即,黃天化便又恢復了方才那副和藹的模樣,樂呵呵的笑著點頭道:
“好說好說,沈大人,既然如此,本官公務繁忙,便不留你用飯了。你可徑自尋人帶你去度支房,你和你的侍衛隊,這兩月的俸祿都在度支房裡存著呢,沒有人敢貪墨一分一毫。領完俸祿,你再叫人領你去馬房牽馬便是。多了本官不好交代,牽個三匹五匹的,倒也不妨事……”
沈慎卿大喜過望:“既然大人公務繁忙,那下官便不再叨擾了,下官告辭……”
黃天化微笑著點點頭,站起身來右手虛抬:“沈大人請!”,然後便注視著沈慎卿走出房門。等沈慎卿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黃天化這才慢慢的坐下來,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自言自語的說道:
“既然你不是無慾無求,那就好辦了,沈家的萬貫家財,本官可就著落在你身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