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禎!”吟霜痛喊著。淚,也汩汩流下。
兩人緊擁著,讓彼此的淚,滌淨兩人被玷汙的靈魂,也讓彼此的淚,洗去兩人沉重的悲哀。
就在這忘我的時刻,雪如帶著秦姥姥趕來了。看到這樣兩顆相擁的頭顱,這樣兩個受苦的心靈,雪如整顆心,都揪起來了。她衝過去,把這兩個孩子,全擁入她的懷中。她痛中有痛、悲中有悲、淚中有淚、話中有話的喊了出來:
“老天啊!是怎樣的因緣際會,會讓你們夫妻兩個,相遇相愛;又是怎樣的天道迴圈,會讓我們孃兒三個,有散有聚!這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是我的錯!我不曾把你們保護好,不曾讓你們遠離傷害,不曾給你們最溫暖的家,甚至不曾順應天意……這才讓你們受苦若此!我真悔不當初,不知如何是好!老天若要懲罰,罰我吧!我已年老,死不足惜!你們如此年輕,生命如此美好!老天啊!讓所有災難,都交給我一個人去承擔吧!只要你們幸福!你們幸福!”
皓禎和吟霜,被雪如這麼強烈的感情,弄得又驚愕又震動。但是,他們自己有太多的痛,這些痛和雪如的痛,加起來正渾然一體。他們就含淚承受著雪如的擁抱,和雪如的母愛,並且,深深的被雪如感動了。
第十七章
王爺經過好幾天的調查,小寇子、阿克丹、常媽,以及龍源樓的掌櫃,都叫過來一一盤查清楚,這才把吟霜的身世弄明白了。最起碼,是他“自以為”弄“明白”了。關於在龍源樓駐唱,多隆調戲,皓禎救人,白老頭護女身亡,吟霜賣身葬父,到帽兒衚衕,皓禎“金屋藏嬌”,直至冒充小寇子的親戚,被雪如帶入府來……這種種經過,都弄得清清楚楚。王爺在震驚之餘,心底某種柔軟的感情,卻不能不被這一對小兒女給勾引出來:多麼曲折,又多麼感人的一段情呀!王爺不笨,人世間的滄桑看了很多,王室的勾心鬥角也經歷了不少,對多隆這種人,可以說是司空見慣,瞭解得透徹極了。等到他把這所有經過,都弄清楚之後,雖然“被欺騙”的感覺仍然深重,但對那白吟霜,卻有滿心同情,對那失去的“孫兒”,更生出一份“痛惜”的情緒來。
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種種“矇蔽”和“欺騙”不能不罰!於是,小寇子被拉入刑房,痛責了二十大板。阿克丹自請懲罰,跪在練功房一晝一夜。雪如見皓禎身邊的兩大親信,都不能逃過,就拉著王爺的袖子,急切而哀懇的說:“如果你還要罰皓禎和吟霜,那你就罰我吧!隨你要把我怎麼樣,但你絕不可以去動他們一分一毫!吟霜受了這麼多委屈,已經痛不欲生,至於皓禎,早被這樣的身心煎熬,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你雖是王爺,也是父親呀!你已經親眼看到他們兩個這種生死相許的感情,你就算不了解,也該有份悲憫之心吧!”“哼!”王爺輕哼了一聲,心中早已軟化,嘴上卻不能不維持著王爺的尊嚴。“希望家裡所有的欺騙,到此為止!如果再發生欺騙的事情,我定不饒恕!”
雪如心中,“咚”的重重一跳。欺騙!這王府中最大的一樁“欺騙”,該是“吟霜”了。
就在王爺調查事情經過的這兩天中,雪如也趁吟霜熟睡時,悄悄核對了她肩上的烙痕。“梅花簪”與“梅花烙”分厘不差,雖然只是匆匆一比對,已讓雪如和秦姥姥屏止呼吸,淚眼相看。然後,在無人時刻,雪如握著吟霜的手,小心翼翼的,盤問了吟霜的身世:“孩子,我從不曾問起你的父母,到底,你母親是怎樣的人?你有兄弟姐妹嗎?你還有親人嗎?”
“不!我沒有兄弟姐妹,我是獨生女,我娘是在四十歲那年,才生了我的!”“哦?”“我爹名叫白勝齡,是個琴師,拉一手好胡琴。我娘多才多藝,會京韻大鼓,也會唱各種曲子,還能寫詞。當年他們在京裡駐唱,我也是在京裡出生的!”
“哦!”雪如喘口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