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安,他果然是陳知安...”
白安貧聽著風雪中傳來的聲音,眼神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他終於明白陳知安為什麼會顯得那麼著急了。
逐鹿天下將開,冥冥中的存在降下天災。
這座戰場已經變成一座囚籠。
被選中為祭品的大荒修士就是囚籠中的困獸,想要活命唯有打破囚籠。
只是想要打破囚籠談何容易。
上有風雪如刀、下有天命姬無道。
陳知安此去。
怕是回不來了。
......
少帝山下,茫茫風雪中。
徐螻倚在一塊巨石上,身體微微顫抖著,臉色慘白如紙。
每一片雪花落在她身上,都會讓她眼底浮現一抹痛苦,氣息也會萎靡一分,彷彿輕如鴻毛的雪花,落在她肩上便成了世上最凌厲的刀。
在她身旁,許仙神色慘淡靠在巨石上,本命劍‘青蛇’杵在地上,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不遠處,東方月和溫不二已經變成了一座冰雕,只有胸腹間微微起伏和唇邊微弱的吐息證明他們還活著。
而離巨石更遠的地方。
橫七豎八躺了數十具衣衫襤褸的屍體。
他們死相悽慘、渾身烏青、面目猙獰、竟是被風雪凍斃。
此地一百五十七個人,活著的十不存一。
便是這活著的十幾人,也快漸漸堅持不下去了。
這些人無一不是大荒修士,無一不是可立教稱祖的小宗師,可搬山填海、呼風喚雨,此時卻被這風雪輕而易舉殺死。
甚至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
“陳知安...我也要死了麼,竟出現了幻覺...”
聽到山上傳來的聲音,徐螻臉上浮起一抹苦笑,沒想到自己臨死前居然出現了幻覺。
這天地之威。
就算陳知安來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不如不來。
“死就死吧...”
徐螻嘀咕一聲,準備挪一挪身子,換個舒服的姿勢死,再朝這賊老天豎箇中指,也算是她最後的倔強了。
就在她艱難抬起手掌,手指微微彎曲時。
忽然發現風停了。
徐螻抬起頭,看到一個陌生的青衫少年。
少年眉目清秀,頭上彆著一支木簪,腰間懸玉,揹負劍匣,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前,或許是因為走的太急的緣故,他臉色有些蒼白、滿身疲憊。
少年站在風雪中,沉默看著自己。
他雖然站在風雪中,卻彷彿獨處一座天地,瓢潑落下的風雪沒有半點落在他肩上。
就連他方圓二十丈內的風雪都停了。
徐螻當然也在這方圓二十里之內,她感覺到如刀子般灌入體內的風忽然變得溫柔起來,而落在肩上重若萬鈞的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好像這個少年出現後,這些風雪便成了真正的風雪。
那些被凍成冰雕的修士也有十三個發出微弱又急迫的踹息聲,就像被丟在岸邊即將乾涸而亡的魚兒又重新回到水中。
徐螻也大口呼吸著空氣,直到許久後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癱坐在地上苦笑道:“賊他娘,誰能想到,老孃居然也有差點被凍死的一天...”
“這就是你真正的模樣嗎?比叫烏戎的時候好看。”
“我也這麼認為。”
陳知安扯起臉笑了笑,只是看到滿地的屍體後,又很快斂去。
這滿地屍體中,有幾個是陳留黑騎。
他們站在黑暗裡,戎馬一生,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