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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儀,南苑又送來好多新鮮的鹿肉、熊肉、熊掌、野雞子……御膳房剛剛叫人過來問可有忌口的。另外送乾清宮加急文書一封,這個是剛剛曹侍衛轉送來的。”萬安滿臉堆著笑,遞給我一封黃色褥皮面子的信套。
“清淡即可。”
這半月裡基本隔天就有一封他的信,抽屜裡已經整齊放好7封,加今天這封已經是第8封了,他……走了16天了。沒有男主人的乾清宮象是失去了生氣,一片冷寂,夜晚也變的特別的冷冰又漫長……
輕抖信紙,一行行飄逸挺拔的董體書顯現,前面基本是他這兩日做了什麼事情的敘事,就如在京裡時,每天晚上回宮都會大約提到白日發生的一些大小事情或有趣、或特別……呵……蒙古各部這次來了好多王公,喀喇沁杜楞君王扎錫和翁牛特鎮國公吳塔特還提出願意在他們的領地劃出一塊水草豐美、禽獸繁衍的草原做“天可汗”的皇家圍場。大概距離京師四百公里的地方……啊,難道就是木蘭圍場?
敘事完畢另啟一小段,“聽昨日孫太醫言喜兒病已痊癒,她性情極為外向愛動,切切不可陪她貪玩過於操勞,注意多休息。御膳房來人言你日進膳食極少,似有恙?今日就速遣孫敬回宮……”唉,他還是這樣啊,只是他都不在吃什麼都不香,那些個嘴巴碎舌頭長的太監吃少了點東西也值得稟告麼。等那黑臉太醫回來,就沒病也得吃他3副平安藥啊!那個苦……鬱悶了……
繼續再看下去:“姑姑,燁兒甚是想念,第一次出門沒你在身邊,晚上一閉眼你的臉、喜兒的臉就交替現前。你身子性寒,怕你踢被,兩名丫頭是我安排在寢宮內室,非我回宮不得遣退。另:孫太醫開的藥他會看著你喝完,這是聖旨,不可假裝含在嘴裡糊弄過去。”
這人真神了,把我的尾巴都堵死完了。真是的,不在宮裡還叫上這麼多人“監視”,我說呢,最近都沒踢被子,以為自己睡相變好了……原來……嘿嘿。
帶著笑看完這份聖旨“家書”看萬安還杵在門口,低眉順耳……
“萬公公,晚膳後來拿回信吧,近來胃口不好,除了幾味粥菜,今日御膳房送來的各種野味都不用送進來,麻煩公公幫忙打發了。”
邊說著邊瞅看他本來就小的眼睛更是笑眯成一道細縫……這萬安、萬福倒不是親哥倆,卻長得高矮一樣,就這圓臉小眼睛的摸樣都如同一個爹媽生出來的。兩人是御茶房出生,泡得一手好茶,被愛喝茶的老祖宗看中,提撥進了乾清宮。
作為目前在皇上跟前僅次於全公公地位的近侍太監,倒不是說他稀罕這點野味肉糜。明裡我不過是個女官,但是誰都知道我在乾清宮是半個主子,知曉內幕的人更是把我當活菩薩一樣供著,救苦救難談不上,當他們辦壞了差事挨板子前總是會想起我這塊如同皇帝的滅火器的金字招牌。我委婉的“賞”他們點吃的,那是大大的給他露臉了,他嘴巴不說什麼,心裡可得彩得很呢。看這哥倆幾年來身高不見長肚子卻越發腆了……想是颳了不少御膳房的“孝敬”。
“奴才謝謝宛儀了,只是外面還候著孫太醫,曹侍衛說傳皇上口諭等宛儀看完信就帶孫太醫來給宛儀號平安脈……現在……奴才可否宣他進來?”
還拿著信的手一僵,心裡頓時憋氣,怎麼這效率就這麼高,才剛剛看完信那黑臉太醫就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不了就喝它三天苦苦的平安藥吧!
也不再有什麼好聲氣兒:“帶他去西暖閣,我這就去!”
下午的西暖閣是乾清宮最亮堂、爽麗的地方。因為見客,宮人打起西面的黃綃輕紗,唯留薄薄的白色紗幔濾進直射的夕陽光芒,溫暖卻不覺燥熱的陽光仿若給檫洗得光可鑑人鏡子一樣的地面鍍上一層華麗的金輝。
幾盆怒放的三色秋菊和掛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