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德森說:&ldo;哪會?約翰,你看起來氣色很好。&rdo;
&ldo;怎麼不會!你少虧我了。那裡路況有夠糟糕,到處都是洞!食物又難吃!還有蚊子!我一定是腦袋進水,才會簽五年下去。&rdo;
&ldo;不過我想錢很多吧,不是嗎?&rdo;
&ldo;當然,但我拿那麼多錢在那裡要做什麼?又沒地方花。就連啤酒喝起來都像煤油。&rdo;
韓德森難為情地說:&ldo;但我很過意不去,讓你離開待遇如此優渥的工作。&rdo;
&ldo;你幫了我一個大忙,&rdo;隆巴爽朗地駁斥,&ldo;而且我的合約沒終止。我設法請了假。&rdo;
他停了一會,終於慢慢講起那個話題,那個心照不宣的話題。他挪開眼神,不看著他的朋友,望向其他地方。&ldo;老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do;
韓德森想露出苦笑,&ldo;嗯,我們班有個同學,兩、三週後要在我身上做通電實驗。還記得畢業紀念冊裡他們說我怎樣?&l;最可能上報&r;。預言真準。那天可能每一份報紙都有我的名字。&rdo;
隆巴不妥協地看著他的雙眼,&ldo;不會,你不會,我們不要再瞎耗時間了。我們都認識了大半輩子,就開啟天窗說亮話,講話不必那麼客套。&rdo;
&ldo;好,&rdo;韓德森可憐兮兮地應著,&ldo;去他的,人生苦短。&rdo;他說完才發現這句話真不妥,又竊竊苦笑。
隆巴撐在角落的洗手檯上,讓腿稍微騰空休息一下。他雙手抓住腳踝往上抬,思索了一下後說:&ldo;我只見過她一次。&rdo;
&ldo;兩次,&rdo;韓德森提醒他,&ldo;有一次我們在街上碰到你,記得嗎?&rdo;
&ldo;對,我想起來了。她一直從後面拉你手臂,要拖你離開。&rdo;
&ldo;她那時候要去買衣服,你知道,女人要逛街的時候就是那樣。片刻都不想浪費‐‐&rdo;
然後他又繼續道歉,代替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道歉,顯然沒發現這件事已經不再重要了。&ldo;我們一直很想邀你吃飯,但我不知道‐‐怎麼搞的‐‐你知道,生活就是這樣。&rdo;
&ldo;我懂。&rdo;隆巴很能體諒。&ldo;老婆都不喜歡老公單身時期的朋友。&rdo;他拿出香菸,朝狹小牢房的對角扔了一根。&ldo;如果抽到一半舌頭腫起來或嘴唇長水泡,那不要緊,這是我從南美帶來的,行李裡一半是手槍彈藥、一半是殺蟲劑。我還沒時間買這裡的煙。&rdo;他想了很久才說,&ldo;我覺得你最好讓我知道來龍去脈。&rdo;
韓德森嘆了一口氣,&ldo;對,我最好重講。我已經想了好多遍,都可以倒背如流了,睡著時也能講。&rdo;
&ldo;對我來說,這就像一片空白的黑板,所以儘量不要漏掉任何細節。&rdo;
&ldo;瑪榭拉和我的婚姻只是場預試,真正的婚姻不應該像這樣。男人不會承認這種事,就算對朋友也很難開口,不過我們都在監獄裡了,還彆扭什麼呢?大概一年多前,我人生的真愛突然出現了。我來不及參與。你從沒見過、不認識她,所以我也沒必要提她的名字。檢調在審判時也沒提及她的名字,算對我很仁慈了。審判過程中,他們都稱她為&l;那位女子&r;,我們就稱她&l;我的女孩&r;吧。&rdo;
&ldo;你的女孩,&rdo;隆巴同意。他雙臂交疊,香菸夾在指尖,垂著頭認真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