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寫的語氣,到現在都還烙在她耳朵裡呢!
蕙娘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強著自己,把心思從這些惱人的擔憂中抽離出來,心不在焉地惦記起了焦勳:他和孫侯船隊一起出海,怕是已經走到南洋一帶了吧?身上帶的那張銀票,卻始終都沒有被兌過,宜春號在海外的幾間分號,也從未聽說過他的訊息。其實以他的本事,沒了贅婿身份,反而更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最怕是他身邊那個內間,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焦勳的性命,終究是了斷在了茫茫大海之上。而這一次,非但沒有人來救他,連他的死,都不能為外人所知了……
可這思緒,也只能佔據她片刻心思,沒過多久,歪哥下學進來,乖哥也被乳母抱到了屋裡,蕙娘便全心和兒子說笑,也逗乖哥爬行玩耍。眼看到了傍晚,又有權夫人孃家來人送節禮,她這裡亦免不得要命人招待來客等等。
臘月將至,各親眷間走動得就頻繁一些,至晚,焦家忽又打發一批人來,送了些洞子貨並河鮮等等,還有些四太太、三姨娘給蕙娘預備的可心物事,以及給哥兒們預備的玩物。這是孃家親人送的禮,蕙娘歷來是親自檢視收納的,幾個大丫環也都在跟前湊趣,鶯聲燕語的,倒是略解了她的愁懷。一會兒石榴道,“這是給姑娘預備的鞋墊兒?”
一會兒瑪瑙又說,“這可是為姑娘繡的白綾襪,啊,這是拿北邊羊毛打的毛線襪,雖然不好看,但可暖和,姑娘您試了好,咱們明兒也給您打。”
一會又有人搬了幾盆花進來,石英手裡拿著一張單子也跟著走進來,笑盈盈地道,“老太爺給您送的盆栽。您看,這單上都寫著呢,君子蘭、牡丹……都能趕在節下開花,還有這些清水養的水仙幾盆……”
她忽然詫異地道,“咦,這盆蘭草卻是哪裡來的,單子上可沒寫呀?”
說著,便去翻單子,“這是隔年了的老生蘭了吧,這樣茁壯,可這會都開花了,早了點吧?還能開到節下!許是送錯了也未必——”
一邊說,石英一邊偶然抬眼看了看姑娘,她立刻就怔住了——
從來都喜怒不形於色的姑娘,今日卻難得地把訝異寫在了臉上,她的眼神,長久地停留在了這一地的盆栽上,眼波流轉間,思緒竟不知飄向了何處,竟連兩個兒子的呼喚,都沒能驚回她的神兒……
她也不由得追隨著姑娘的視線,望向了那盆餘出來的蕙蘭花。
這一盆峨眉春蕙,鬱鬱蔥蔥、娉娉婷婷,雖是隔年,卻開得極為精神,哪管屋外白雪紛飛,它依然執著而熱烈地,為這一間屋子,點綴上了零星的春意。
作者有話要說:兩百章撒花!重要的章節裡,有人要回歸了嗎?
他的命運會是如何呢,和貞寶MM一樣嗎哈哈哈。
卷四:咫步隔天闕,而今從頭越
☆、201情網
一出蘇州;立刻就連著遇到風浪陣雨;海船走得更慢;雖說船大顛簸也小,但卻難以在節前趕到廣州,只能看著元宵節前能不能趕到了。承平十年的這個春節;權仲白是和許于飛一路在海上過的;許于飛這些年來在家悶壞了,難得能夠出門散心,自然是意興湍飛,他和權仲白都頗為務實,不搞吟詩作賦那一套,但賞著風浪;憶往昔崢嶸歲月稠,也頗有意興——至於暈船麼,這兩人都是久走江湖之輩,區區風浪,自然不放在眼裡。這個年雖然過得簡樸,但卻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但餘下有些旅客,卻未必有這樣的筋骨了,海船本來行走數日,便要在大的港口停靠上一日半日,卸貨下客等等,如今港口和港口之間,往往要走上十多天工夫,天天在海上漂著、晃著,不論是最下等的通鋪,還是最上等的套房,都有人暈船嘔吐,更有些人還上吐下瀉,鬧得船上聽差,也是叫苦不迭,倒完了這個夜壺,又要去拎那個夜壺。好在這樣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