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著身體躲在槐樹下,即使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東西的觸碰,可是從天上落下來的雨點還是讓沈秋白冷的發抖。
眼前被淚水模糊一片,沈秋白低低的哭泣著,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改去往何處。
&ldo;笨蛋,躲在這幹嘛?&rdo;
耳邊響起遙遠而熟悉的語調,那一瞬間,沈秋白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夏天。他茫然地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面前撐著傘的少年,目及之處,他沖他微笑著伸出手,眼睛裡投映著他的影子,而他的笑容彷彿也在說著……
&ldo;從今天起,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rdo;
&ldo;阿柏!阿柏!別!&rdo;
大喊著從睡夢中驚醒,一身冷汗的蔣碧雲從床上驚慌失措地坐了起來,腦海里反反覆覆迴蕩的卻是剛剛那個可怕的夢境。
在夢裡,她看到柏子仁和今天那個在急診室裡的年輕人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承載著來自家人的厭惡和痛苦,最終選擇了用那種方法放棄生命。
這個夢做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結合今天發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算很難理解。
因為難以面對柏子仁,她今天和他招呼就直接離開了醫院,找了一家賓館暫時住下,可是一直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她總得和兒子好好談談之前那件事。畢竟這對於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也是至關重要的。
這般想著,坐在床上嘆了口氣,蔣碧雲抬手就想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的杯子去倒杯水喝。
可是手指觸碰到杯壁的那一刻,蔣碧雲卻察覺到了有一絲不對勁。
本該空著的杯子裡有著一整杯泡開了的花茶,顏色鮮艷,花瓣舒展,聞著香味就知道是蔣碧雲最喜歡的花,而當她的手指觸碰上時,她甚至能感受到杯子邊上還帶著點餘溫。
&ldo;這……這是怎麼回事?我自己倒的?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rdo;
自言自語地拿起杯子,大半夜的一個人呆在賓館房間裡的蔣碧雲不知怎麼的就有些忐忑起來。這幾年,她因為服裝生意四處跑,雖然錢多了,底氣足了,可是她老覺得自己的記性好像出了點問題,有時候莫名其妙地就會忘記一些自己做過的事,就比如眼前的這杯應該是自己倒的,她卻偏偏沒有任何印象的花茶。
&ldo;真是年紀越大越不中用了……唉,阿柏那孩子……我該怎麼和他說呢……&rdo;
嘴裡低喃著,陷入了煩惱的蔣碧雲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終還是在時間快要到凌晨一點的時候陷入了沉睡。睡覺之前,她抬手把邊上的檯燈關上了,伴隨著室內燈光的消失,蔣碧雲的呼吸逐漸趨向於平穩,而這一次她做的夢卻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在夢裡,她看見了自己死了有二十多年的丈夫柏青。
這個男人還是和過去一樣那麼斯文乾淨,歲月的痕跡似乎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印記,彷彿老的從頭至尾只有蔣碧雲一個人而已。
&ldo;碧雲。&rdo;
柏青握著她的手衝著她笑,蔣碧雲覺得自己心頭一陣陣的發酸,卻還是連連點頭。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丈夫了,雖然時不時就會有些思念,那些過往的日子也一直在她的腦海里不曾逝去,可是這麼多年了,丈夫的臉總會有些模糊,而當此時,在這個幾乎和真的沒有區別的夢裡,她看著柏青熟悉而乾淨的面容,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睛。
&ldo;唉,我好好的怎麼做了這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