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又怕一飛吃不了苦。父親這樣不信任自己,讓一飛很不耐煩。
“你在看啥?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父親嚴厲的聲音,把一飛從幻想中驚了回來。
“記住了,記住了。”一飛敷衍道。但心裡想,自己都長這麼大了,起床、疊被這樣雞毛蒜皮的事也要人交代嗎?
父親的目光又慈祥起來,望著一飛說:“記住就好。”
一飛卻避開了父親的目光,他不敢和父親對視。或許父親的目光裡包含了太多的慈愛,讓他覺得不自在。這些天,父親變化很大,從不苟言笑變得話多起來,眼神也意味深長。一飛感覺到了父親對離別的不捨。有時候,一飛也感到難過,畢竟要離開自己的親人了,但在內心裡,要開始新生活的欣喜還是壓倒了這種傷感。像今天,他就是歡快的,以至於笑容常常不經意地浮現在臉上。他也覺察到了這笑容的不合時宜,便常低下頭來掩飾,以免被父親看到。
“你笑啥?咋了?”父親問一飛,奇怪地盯著他。
“哦,沒什麼。”一飛邊指邊說,“你看,那邊那個大嬸抱著她的兒子哭得稀里嘩啦。不就是到外面當兩年兵嘛,至於嗎!”
父親順著一飛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個淚流滿面的婦女。只是她的兒子似乎在為母親的行為感到難堪,賭氣地扭過了漲紅的臉。父親轉過頭來,看著一飛,嘆了口氣。
一飛並沒有注意父親的表情,此時,他正伸長脖子,張望從街道上緩緩駛來的三輛中巴送兵車。送兵車的兩側披掛著鮮豔的紅條幅,顯得喜氣洋洋,只是行駛的速度太慢,像個蝸牛。一飛開始埋怨行人沒有及時給中巴車讓道了,他希望自己能早點坐上送兵車,離開這破舊的縣城。
中巴車緩緩地駛到了武裝部門口,人群很自覺地讓出了車道。但司機還是不停地按喇叭,刺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真是自鳴得意了。梁一飛厭惡地看著這些司機,回過頭對父親說:“瞧他們那副德性,不過是破開車的,還以為自己是誰呢!”
父親沒有說話。梁一飛這才發現父親是在看著自己,眼光凝重。
“咋了,爸爸?”梁一飛疑惑地望著父親。
父親愣了愣,慢慢地說:“沒啥。我是想,你到了南方,會不會習慣他們的飯菜?部隊的訓練,你能不能堅持下來?唉,說實在話,其實,我覺得你在家上學也挺好的,你還真不如就在家上學呢!”
梁一飛一聽父親說這樣的話,立刻就急了。他大聲地質問父親:“爸爸,你是咋了?當初是你最支援我當兵的,現在怎麼又說當兵不如上學好了?”
“我也沒說當兵不如上學好。”父親重重地看了一飛一眼,說:“我只是擔心你適應不了部隊,到時你咋辦?”
梁一飛不屑地看了父親一眼,說:“你這些話,我早就會背了。當初你不就是我這個年齡去當兵的?你能挺過來,我咋就挺不過來?”
“你怎麼能跟我比!”父親有點生氣了,“我當兵前什麼苦都吃過,可你呢,嬌生慣養……”
“哎呀,別說了。”一飛不耐煩地打斷了父親的話,“就是因為我嬌生慣養,才要到部隊去鍛鍊的。你不是也這樣說嗎?怎麼臨出發了,又反悔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父親看著一臉煩躁的梁一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繃起嘴來不再說話了。
梁一飛還想為自己辯解,但父親無奈、憂慮的眼神使他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他看到了父親臉上的皺紋,看到了父親斑白的鬢髮。父親被自己搶白得這樣不自然地站著,梁一飛忽然感到很內疚。內疚又化為刺痛,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