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兵連 第四章(5)
梁一飛一開始還認真地聽支隊長講武警部隊的宗旨、性質、任務以及武警部隊和解放軍部隊的區別,明白了自己是個武警戰士。但到後來,支隊長講新兵為何要進行三個月的封閉式訓練時,他卻一點也聽不進去了。因為坐的時間長了,梁一飛總是注意和感覺到屁股在隱隱作痛,思想怎麼也集中不起來。時間在梁一飛眼裡,就像爬累了的蝸牛,越爬越慢。梁一飛發現,屁股痛還好解決一些,偷偷地挪動一下就可以緩解一些,但隨著時間的延長,許多更痛苦的感覺在牽動和折磨著他。腿由於蜷得時間太久,也開始持續地痛起來;太陽穴兩邊好像有兩條跳動的筋脈在一下一下地扯動,扯得太陽穴又脹又痛;眼睛開始疲倦、發花,汗水流到眼裡也不敢擦。想到馮班長說的後果,梁一飛只有咬著牙挺著。有時候想到別的新兵也和自己一樣辛苦時,梁一飛心裡倒有了點安慰,彷彿不再那麼痛苦了,但這只是短暫的自我欺騙和自我麻醉。
時間慢慢地從支隊長的演講稿上滑過。在支隊長喝完第五杯茶水時,梁一飛發現,他的演講稿只剩下一張了。梁一飛心裡一陣竊喜。他暗暗祈禱支隊長讀稿的速度能快一點,再快一點,大會能快點結束。但支隊長讀完演講稿後,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又即興說了半個多小時。梁一飛就感覺到,自己開始在崩潰的邊緣掙扎,支隊長的嘴就是無間煉獄。直到喝完第七杯茶水,支隊長才終於講完。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二十分。
大會開了兩個多小時,梁一飛和痛苦奮戰了兩個多小時,煎熬了兩個多小時。後來劉主任如何宣佈會議結束,新兵們如何送領導們退場,梁一飛已經麻木得幾乎不清楚了。他只是毫無知覺地和其他新兵一起用力地鼓著掌……
回到宿舍後,梁一飛看到,八班的新兵們都在搖著頭、相互慘笑地按摩自己的膝關節和太陽穴。梁一飛也只能報以無可奈何的慘笑。梁一飛第一次深切、刻骨地害怕和恐懼開會。聽著其他新兵滿腹的牢騷,梁一飛相信大家的體會都一樣:開會不是開會,是痛苦的折磨和煎熬。
武隊長中午沒有在飯堂吃飯,陪支隊領導參觀完新兵宿舍後,就一起出去了。七班長來到八班班房對馮班長說,武隊長肯定陪領導到外面的大酒店喝酒去了。馮班長不信。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新兵們在足球場訓練,武隊長被支隊的車送了回來。武隊長果然喝酒去了。他面紅耳赤地下了車,在球場中間口齒不清地誇獎新兵們佇列動作好。說完後就晃晃悠悠地回了辦公室。劉帥的佇列位置在梁一飛的右邊,他轉過頭來,小聲地對梁一飛說:“七班長果然厲害,領導幹什麼他都知道。”梁一飛也暗暗佩服七班長的見識。
不愛說話的馬排長就是這天下午被支隊的車接走的,說是部隊有警衛任務,需要他去執行。三排從此就沒有了排長。
晚點名的時候,武隊長講,支隊領導對新兵們的紀律作風、警容風紀、環境和內務衛生各方面都很滿意,提出了表揚。武隊長講,四排的內務衛生和疊被子的質量相對來說更好一些,特別表揚一下,希望其他排向四排看齊。梁一飛聽說新兵連受到了領導的表揚,覺得自己一天的辛勞沒有白白付出,不由得高興起來。
晚點名解散後,上樓梯的過程中,高恆陰鬱地對梁一飛說:“以後絕對睡不好覺了。四排四點多鐘起床疊被子,卻受到了表揚。我們一、二、三排向他們看齊,肯定會學他們提前起床的。到時候,我們至少也要五點前起床。”梁一飛還沉迷在表揚中,聽了高恆的話,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梁一飛暗自佩服高恆的遠見和對事情的判斷力,但卻不甘示弱,他故作深沉地點點頭,說:“是啊!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梁一飛說完後才發覺,自己竟像王傑一樣裝成熟了。
走在走廊上,梁一飛抬頭看了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