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參加完了宴席,方菡娘那邊也由青禾護送著回府了,他心裡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永安侯,特特又過來看一趟。
駿馬在侯府正門前停了馬蹄,嘶鳴一聲,永安侯府的老門房一見是姬謹行,眉開眼笑道:“姑爺來啦。”
“姑爺”這詞讓姬謹行神色微微一頓,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把韁繩給了那老門房,徑自從大門入了府。
那老門房已經很老了,從他小時候起就在永安侯府看門了,他雖然並不是永安侯府的姑爺,但他也著實懶得再去讓一個老人家改口了。
都說姬謹行人冷心硬,其實某些時候,他也有心軟的地方。
比如這永安侯府。
他小時候記事早,永安侯府曾在他最黑暗的時候拉他的那一把,這份恩情他不會說如何感謝,卻是深深的記在了心裡。
因此永安侯府這個早已衰敗的侯府,如今還能屹立於京城權貴圈子,基本上都是姬謹行在暗裡幫襯著的關係。
姬謹行大步直接走向了主院。
老侯爺正在主院的養心閣裡養病。
他剛進院門口,就聽見老侯爺在那中氣十足的罵他的獨子:“你個廢物秧子,要不是因著你,我早就眼一閉去那邊享清福了!就你這種的窩囊廢,老頭子我就是閉了眼也是死不瞑目!”
已經四十歲的永安侯世子唯唯諾諾,不敢多說什麼。
一道輕柔的女聲擔憂道:“祖父,你別說了,先把藥給喝了吧……不知道什麼時候謹大哥還會過來,他看到你這副模樣,一定會擔心的。”
“有什麼可擔心的。”老侯爺嗤之以鼻,“我身強力壯的很呢……他就是愛瞎操心。”又過了會,老侯爺受不了的喊道,“太苦了!瑜君快拿蜜餞給我!”
“哎!”輕柔的女聲應著。
姬謹行在院子裡默默聽了會兒,還是邁步進了養心閣。
下人們早就看見了姬謹行,姬謹行面無表情的擺了擺手,他們就一個個噤若寒蟬的什麼都不敢說,垂著頭任由姬謹行走了進去。
撩開門簾,屋子裡頭穿著中衣,外頭披了件錦袍正在那吃蜜餞的老爺子一臉嫌棄的看著一旁垂著手唯唯諾諾不敢說話的長子,他的床前還半坐了個少女,梳著簡單的小攥兒,正拿著帕子替老侯爺擦拭嘴角的藥漬。
還是老侯爺先看見了姬謹行,他雖然嘴上說著姬謹行愛瞎操心,但看到姬謹行過來的那一刻,明顯臉上閃過了極為高興的表情,他高聲道:“謹行,你過來了!”
那少女似是一驚,回過身來,姣好的面容上也寫滿了驚喜,少女輕柔的聲音脫口道:“謹大哥,你過來啦。”
姬謹行對著老侯爺微微頷首。
一旁的永安候世子明明比姬謹行還要高著一輩,卻依舊是對姬謹行怕的很,他一句話也不敢說,躲到了一旁,讓開了床前的位置。
姬謹行上前,仔細的打量著老侯爺的臉色。
老侯爺被他看的有些不太好意思,白眉豎起,一副兇橫的模樣:“我這一臉褶子皮有什麼好看得!”
姬謹行不理會他的虛張聲勢,問一旁的少女:“侯爺藥都吃了嗎?”
少女柔順的點了點頭,像是最為安靜恬美的鄰家妹妹:“謹大哥放心,我一直按時盯著祖父他老人家吃藥呢。”
說完,她去旁邊的桌子上,倒了杯茶,不假於人,親手給姬謹行端了過來:“謹大哥騎馬過來,想來累了吧?喝口水潤潤嗓子。”
姬謹行客氣的接過,微微點了點頭。
老侯爺坐在床上,看的相當高興,嗓門也不自覺大了些:“哎哎,瑜君,你帶謹行去我那書房裡坐坐,那裡放著我前幾日的剛得的幾本前朝名家的畫作,你帶他去幫我品鑑一下,是真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