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們抬著青如在前邊走,兩名婢女落後數步跟在後頭。
那年小的婢女忍不住抱怨道:“小瑞姐姐,你說夫人是不是太好性子了?由著青如這樣蠻橫犯上,還好心勸導她。”
小瑞笑道:“連你都聽出夫人勸導的意思了,要是青如再不明白,真是痰迷心竊,連好人心都不識了!”
“可不是?說起來,她也在府裡待了幾年,一向服侍著爺,大小規矩都懂,人又要強,從沒犯過一丁點錯,哪想到如今卻有這樣大的膽子,欺起主來。”那小婢說著,嘆了口氣道:“終究是夫人太好性了,要我說,還這樣好吃好喝供著幹嘛?就該打她一頓趕出府去!”
“小瑜——”小瑞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抬手擰了擰她的臉頰道,“沒瞧出來,你年紀小小,心可夠狠的!”
“你幹嘛呀!疼!”小瑜拍掉小瑞的手,不以為然的咕噥道,“哪是我心狠?分明是她太可惡嘛!主家待我們算是寬厚,雖說是賣身丫鬟,可往日也從沒虧待過我們,日常做的活也輕省,不像那些苛薄的人家,恨不得將一個下人掰成兩個使喚,從早到晚也沒個歇的功夫。說起來,我們的日子,過得不比那些小家小戶的姑娘差。就為了這個,也該費心盡力的當好差事不是?像她那樣刁鑽奸滑就使不得!”
“話是這樣說,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小瑞嘆了口氣道,“你來的時日尚淺,不知道。說起來,青如姐姐的身世也蠻可憐的。她不像我們是家裡窮得沒活路才賣了進來,有個吃飯穿衣的地方待著,家裡也得了錢能活命。過上幾年,年紀大了要是想出府,主家連贖身銀子都不要就放人。即便想在府裡待下去,也能配個小廝好生過日子。可她……算了,沒事白嚼這些舌頭做什麼?由得她去吧!”
“說嘛!”小瑜扯住小瑞的衣袖哀求道,“小瑞姐姐,你別賣關子,攪得人心裡癢癢。你就說給我聽聽,又打什麼緊?”
小瑞猶豫片刻,放慢了腳步,刻意同前面的人拉遠距離,悄聲道,“聽說青如命硬,打小就把親爹親孃親爺爺親奶奶都剋死了!”
“呀——”小瑜驚歎出聲。
“親族都嫌她命硬,又是個丫頭,沒有肯養,恰好她舅母懷了身子,家裡活計沒有做,又沒錢買丫鬟,最後想到青如也長到八歲,能當半個丫鬟使喚了,就支使她孃舅把她領回去養了。”
“後來呢?”小瑜催道。
“後來?”小瑞嘆口氣道,“她孃舅家裡做飯洗衣紡紗織布的活都打發她做,她舅母又愛走街竄戶的和人窮磕牙,常把孩子撂給她照看。她沒日沒夜的做活,又缺吃少睡,有一回燒著灶做飯,犯起困來坐著睡著了,沒留神竟讓那才兩歲大的孩子跑到灶頭被火給燒傷了!”
“就為了這事被賣的?”小瑜忙問。
小瑞點點頭道:“被賣還是運氣!她舅母口口聲聲叫嚷著養了個白眼狼,說青如是有意想把孩子作踐死,要絕她孃舅的後,罵著罵著火氣上來,還狠狠的揍了她一頓,要不是她孃舅還有點良心,攔住了她舅母,恐怕早被生生打死了!但這事過後,她孃舅家裡也再容不下她,她舅母原打算將她賣去勾欄,人都帶出去了,路上可巧遇見一街坊,說起這府裡要買個婢女,給的身價銀子多,她舅母動了心,才將她賣到這裡,撿回一條命來。”
“這麼說,她要是出了府也沒處可去?”小瑜動了惻隱之心。
“是啊。”小瑞接著道,“府裡籤的賣身契是五年,規矩是年限滿了找家裡人來問問,要帶出去的,就送還本家,家裡不願帶出去的,才配給小廝或是尋個良家嫁了。你想青如那舅母豈會不撿這現成便宜?定要將她帶出去,再轉賣一回。算算她在府裡也快呆滿五年了,估計這才急了,生出這些事來。”
“那也犯不著做這樣的事。”小瑜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