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次出拳打人,卻聽傅元影道:“老爺子,手舉高。”拉住了國丈的手,帶他穿過了袖子,瓊武川咒罵幾聲,任他替自己穿衣,嘴中卻吼道:“聽好了!瓊某生於永樂年間,經五朝四帝,看盡天下風流人物,卻沒一個人能像楊肅觀那樣……”頓了頓,話聲轉為低沉:“生具南面之氣。”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南面之氣,亦即王者之氣也,傅元影微起錯愕,隨即搖了搖頭,釋然一笑:“老爺子,雨楓倒不知您還善於看相。”
瓊武川搖頭道:“雨楓,你不是官場中人,自不信讖緯的道理。可咱們這些朝廷裡打滾的,最信者三,一是命、一是運、一是氣!幾十年下來,潮起潮落,教你不信也難。”
傅元影不置可否,含笑又道:“那照老爺子看來,楊大人的面相有何特異之處?”瓊武川深深嘆了口氣,道:“記得是景泰三十三年吧……那年楊肅觀打了個敗仗,到了天奉門前,那時我剛好路過,猛一見到他,突然被他嚇了一跳,險些滑了一大跤……”
傅元影皺眉道:“滑了一跤?怎會如此?”瓊武川喘息道:“這我也說不上來,我只記得那天他背對著奉天門,凝望北京,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似曾相識,便在心裡直喊,對!這就是南面之相……我見過的……”
傅元影越聽越是不解,皺眉道:“老爺子的意思是……那時的楊大人看起來很面熟麼?”
瓊武川低聲道:“這我說不清楚……反正那一幕就是似曾相識,好象在哪兒見過……自那之後,我便知道他絕非池中之物,早晚能飛騰人間……”
這話玄之又玄,傅元影自然聽不懂,他推測半晌,忽道:“是了,這是因為他長得像他父親楊遠,所以站在奉天門前,猛一下便讓您誤認了,是嗎?”瓊武川搖頭道:“不是。楊遠身上沒有他那種氣。”傅元影道:“您的意思是,他父子長得不像?”
瓊武川道:“說不像,那也不算,這楊家父子都是白麵斯文,也算有幾分神似。可不知為何,他老子就沒那個氣,不似他這大兒子楊肅觀,讓我越看越覺得膽戰心驚……”
傅元影越聽越糊塗,便道:“老爺子,我這樣問吧,您初見楊大人時,他那時多大歲數?”瓊武穿道:“那年他剛從少林寺還俗,年方十八。”傅元影道:“那時您便覺得他有‘王氣’麼?”
瓊武川搖頭嘆道:“那時……那時還不覺得。”傅元影微微一笑:“這麼說來,這王者氣還是與時俱進的?”瓊武川聽得諷刺,卻也不反駁,只低聲喃喃:“看來……真是如此。”
老人家總是老眼昏花,凝神疑鬼,傅元影忍不住笑著搖頭了:“那劉總管、柳昂天呢?他倆見了楊肅觀,也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嗎?”瓊武川搖頭道:“沒聽說過。”傅元影道:“那江充呢?聽說這江太師是真正懂得面相的,他也沒看出楊肅觀非比尋常?”
景泰三雄之中,向以江充城府最深、劉敬智慧最高,柳昂天識人最光,想這“江劉柳”三大權臣都瞧不出的事情,瓊武川卻能慧眼獨具,不能不讓傅元影半信半疑。眼看傅元影沒說話了,瓊武川低聲:“雨楓,你當我發瘋了,是嗎?”
傅元影搖頭道:“不,老爺子沒瘋,瘋的是我。”瓊武川惱道:“什麼意思?”傅元影淡淡地道:“老爺子是贏家。贏家是不會瘋的。”
確實如此,十年前復辟大決戰,江劉柳都死了,瓊武川卻活了下來,這是因為他站對了邊,靠對了人,從此躍居為朝廷第一世家,無可動搖。不過傅元影卻不知道,原來當年國丈選擇了楊肅觀,竟是因為此人的面相。
“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人生許多事,往往莫名其妙,這叫天命。傅元影也不想追問了,伸手拉住國丈的褲帶,將他的睡褲拉了下來。瓊武川道: “雨楓,你別當我是老糊塗,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