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子三師三少、暨五輔六部百官晉見!”
銅鑼聲響起,金水橋上不慌不忙,正正行出兩位超品大員,一人唇蓄短髭,雙目炯炯,正是十八省總按察、太子太師江充;另一人體魄高壯,白髮白鬚中不失威武,正是五軍都督府排名第一,人稱柳徵北的“太子少保”柳昂天。
兩大權臣並駕齊驅,背後便轉出五位大學士,此時閣權極重,聲勢還在六部尚書之上,五大學士多歷尚書、侍郎、左右都御史等官,方能升任內閣。依序是東閣、謹身、文淵、文華、中極五殿大學士,由宰輔孔安領銜帶隊,魚貫走出,那楊遠為中極殿大學士,屬第五輔,便站排班最末。
五大學士行出,下面便是吏戶禮兵刑工等六部尚書,六部職權歷代演變,開國時屬正三品,爾後改為正一品,內閣興盛後又再變為正二品,每部尚書一人主政,另設侍郎之職參贊,每部或一人,或兩人。官制每每因人易動,繁不備載。
金臺下重臣齊來朝見,東則六部、翰林院、衍聖公五經博士、大理、太常、太僕、光祿、鴻臚等五寺寺卿,西則內閣五學士、五軍都督、督察院、應天府、通政司、尚寶司、五軍斷事。百官俱按“常朝儀”站定,所立之處法規森嚴,便一步之差,也是萬萬不可。
皇帝見眾臣站定了,當即一揮手,沉聲道:“宣!”
“宣!”遠處內官提聲附和,聽來彷彿尖刀交磨。
“宣剿匪中軍兵馬統帥、楊肅觀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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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匪諸將站在金水橋外,聽得楊肅觀受召,各人愁眉苦臉,紛紛低下頭去。此時不論有無爵位護身,高天威也好,宋公邁也罷,心下同感惴惴。安道京、盧雲、伍定遠等人互望一眼,面色更是蒼白無血,都知一會兒必然大禍臨頭。
鼓聲隆隆,金水橋畔行來一人,看他面如冠玉,身穿白鷳朝袍,每行一步,便在橋邊欄杆微一駐足。行行止止,止止行行,橋上欄杆左右各一十二隻龍頭,他便停下一十二次。
楊肅觀行止有異,文武百官看到眼裡,自是議論紛紛。柳昂天、楊遠、顧嗣源等人與他有舊,不過三大臣各有自救法寶,倒也不慌,只見柳徵北神色坦然、楊五輔閉目養神、顧兵部眉頭輕蹙,想來各人心事大不相同。
聖駕召喚,楊肅觀卻在金水橋上搖搖擺擺,遲步怠慢,直似褻瀆天子威信,卻要皇帝如何忍得?霎時聽他喝道:“來人!這人意在拖延磨蹭,傳刑杖手伺候!”
話聲甫畢,大批侍衛匆匆奔出,人人手提水火棍,盧雲等人見狀,無不暗叫糟糕,看楊肅觀還未替自己辯駁,便已惹火了皇帝,一會兒不知他要怎麼替自個兒開脫?主帥有罪,其餘諸將也不見得會有好下場,安道京與高天威面面相覷,兩人神色俱甚慘澹。
刑杖殘暴,動輒打死百來名大臣,楊肅觀見了這等陣仗,神色卻是平淡如常,依舊一行一停。內侍正要責打,他恰也行下橋來,緩步朝奉天門行去,卻是逃過了第一劫。
御門前鴉雀無聲,彷如深夜,文武百官見他過來,紛紛讓開道路,彷彿此人染了瘟疫,誰要沾染了黴氣,誰便大禍臨頭。此刻門下安謐靜悄,似連一根針落地也得聽聞。
“敗戰將,不死難,盡去後福,來月下獄立斬,顏笑逐開。”
盧雲想到這幾句話,心中隱生恐懼,不知皇帝要如何對付楊肅觀,更不知這同儕有何妙計,卻要替自己開脫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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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文武人心惶惶,只聽皇帝森然道:“楊肅觀,朕若沒記錯,你出征前本在兵部任職,乃是中極殿大學士楊遠之子,是也不是?”楊肅觀伏首跪地,面朝地下,不知是怕得厲害,還是突然啞了,既未點頭,也未搖頭,竟未回答皇帝問話。
皇帝微微一奇,聖天子問話,豈有人膽敢不答?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