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瞧了她半晌,那眼光象把刀子似的都快把林娟剜出血來了,過了好半晌,才悶悶的吐出口氣道:“嗐,我知道你不肯聽我的,別說我了,怕是這親事你連你爹孃的話也不能聽了。只是我要你知道,並不是大伯孃喜歡你去做小,而是咱們這樣人家要找那高門大戶的哪裡那樣容易?人家男方也不是傻瓜,娶小老婆也就罷了,沒那樣多的講究,若是娶正妻哪個不是也巴望著找個門當戶對的,先把女方家的容貌人品德行打聽個底兒透,再就盤算著女方的嫁妝能有多少,你大概是想著總有那看中了人別的家世都不顧就娶來家的吧,實話跟你說,我不敢講這世間沒有一個這樣的,只說就算是有那一個半個兒的哪裡就那樣巧就被你碰上了?若是你有那福氣,也不至於在這裡受苦遭罪了。”
她講到這裡,喝了一口盧氏端過來的麥殼茶,清了清嗓子,接著道:“那大戶人家豈是那麼好待著的,不說別的,就算被你遇上了這麼一家,你可有成抬成箱的嫁妝麼?難不成還能空著手嫁到婆家去,那不叫婆家欺負死了就算我白活。你沒看那有錢人家嫁女兒,抬了家財的一半兒去佈置嫁妝,那嫁妝單子有幾尺長,這樣才能在婆家立足呢。我問問你,你可有什麼呢?”
林娟被姜氏說的低了頭,一聲不吭,姜氏見自己的話有了成效,心中暗喜,拍了拍林娟的手,聲音也放得軟了些,笑道:“伯孃也知道若是讓你嫁到那吃喝犯愁的人家去是著實委屈了你,剛才那秀才的事兒我明兒就回絕了就是了。可巧,現在還有一家人家是端地不錯的,又不用你做小老婆,也不用做人家後孃,那家人雖算不上是大富大貴,可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了。”
盧氏聞言插口道:“大嫂說來聽聽,是戶怎樣的人家?”
姜氏拿過了盧氏遞過來的蒲扇扇著風,笑道:“這也是趕巧兒了,今日我舊識的一個姐妹吳氏來我家串門兒,她瞧見遠兒便問可有訂親沒有,我便說了沒有,她就說若我生得是個閨女,眼下兒倒有個好親事,我當時便想著娟子,就跟她說有個侄女兒倒是生得清秀的樣貌,品行也好,樣子也拿得出去,她就說了我才知道,她如今在一戶大宅門兒裡做事兒,這個府裡姓畢,祖上也是書香門弟兒的,祖產也頗豐,如今家裡是三個少爺,大少爺和三少爺都娶了親,唯獨這個二少爺還沒有娶親,前些日子家裡親戚去給老太太拜壽,老太太瞧著人家都是一對對兒的,就只二爺一個人落了單兒,怪不落忍的,後來老太太就說要給二爺娶房媳婦,不然過年過節的,家裡有事情的時候,讓人看著也不象個樣子,單隻二房沒有人似的。老太太發了話,只要姑娘好,家境差些不要緊。”
盧氏道:“照大嫂這麼說,這家大門大戶的,大的和小的都成了親,為啥單單這個二爺沒有娶親,莫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姜氏道:“吳家的說了,倒沒什麼大事兒,只是那二爺從小受了驚,落下個羊顛病,不過若沒人氣著他,倒是一年半載也不犯一回的,不過人家都說兄弟三個是他最好。學問又好,又和氣又斯文,像女孩子一樣。對人和和氣氣的,連著對下人說話還帶著笑兒呢。”
盧氏一聽半晌沒言語,只低了頭嘆氣。
林娟聽了,只覺得心中突突亂跳,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只是那臉子卻拉了下來,板著臉一聲不吭,只將手裡的蒲扇筋子撕成一條條兒的,心裡想著小時候曾看過人犯過羊顛病時的樣子,心裡一路冷下去,只咬著唇不說話兒。
那姜氏如何看不出她不高興?眼睛一轉,只當是沒看見,自顧自往下說:
“我當時便拼著老臉不要了,我跟吳家的說,我們家這位姑娘最是有志氣,不管怎樣了不起的人家,她不肯做小。那有學問的人不都說什麼,娶妻娶德,娶妾娶色。我這侄女兒不單長得好,品性也是極好的,不用我誇口,只管上那左鄰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