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衛蹙了一下眉:“拖走!”
請不動,就拖著走。
眼下沒什麼比長公主的安危更重要,耽擱片刻都不行。
夜色越發深沉,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瀰漫了整個西山。
姜扶光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夢裡姬如玄拖著染血的長刀,踩著屍山血海,一步一個血腳印向她走來,堅定又執著,不斷地有人舉著刀劍,向他砍去,試圖阻攔他。
他舉刀——躍起——下劈——鮮血迸射。
鮮血濺進了她的眼睛裡,將她的視線染成了一片猩紅,眼中的人,踩著屍山血海,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向她走來,宛如修羅臨世。
“不要,不,”她嘴裡不停叫喊,“姬如玄,你快躲開,躲開……”
坐在火堆旁的姬如玄,聽到她細如蚊蚋的呢喃,走到草堆旁,見到昏睡不醒的姜扶光陷在夢魘裡,額頭上出了許多汗,連頭髮都打溼了,表情很痛苦,目光沉了又沉,之前就該將那些雜碎碎屍萬斷,就這麼殺了,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姬如玄湊過去,想聽聽她在說什麼,便見一抹寒光狠狠刺來。
他抬手攥住了那隻握著金簪的左手。
若非自己反應迅速,方才這一下大概就扎穿他的脖子。
嘖,她好凶狠。
我好喜歡。
金簪是固發用的,較一般裝飾的簪子還要長一些,姜扶光昏迷之前,就一直用力攥著,便是昏迷,也沒有鬆動分毫。
奮力一擊已經耗盡了力氣,姜扶光喘息著,迷濛的雙眼睜大了,人也清醒過來,在見到姬如玄時,有一瞬的茫然。
她怔怔不語,握著簪子的手還在微微顫抖,紅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姬如玄。
“怎麼了?”姬如玄鬆開了她的手,也不擔心她再刺一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
“姬如玄,”姜扶光徹底清醒了,瞳仁止不住地顫動,眼裡盈著水光,顯得清澈又剔透,“你,你沒事?!”
她記得昏迷前,黑衣人的劍刺進了姬如玄的身體。
先是驚馬狂奔,後又墜馬受傷,接著被尖枝刺穿了肩膀,乍見姬如玄為了救她受傷,一時大受刺激,突然就昏迷了過去。
她的預判沒有失敗。
是姬如玄以傷換傷,堅定不移地攔下了封喉一刀,卻躲不開後面偷襲的暗劍。
她不懂。
萍水相逢的兩個人,怎麼會為她做到這一步?
令她心中震動久久不能平息。
“都說了,我一個能砍翻十個,”姬如玄彎著眉毛笑,顯得十分得意,“現在相信了吧!”
“嗯,”姜扶光用力點了一下頭,看著他慘白的臉,喉嚨裡一陣酸澀,“現在信了。”
姬如玄的眉毛都翹了起來,一臉臭屁樣,像個得了誇獎的小孩子似的,樂得有點找不著邊了。
她有點想笑,眼前這人滿臉無辜,很難讓人與之前提著刀,滿臉陰森鬼魅,宛如索命閻王一般,瘋狂收割人命的狂徒聯想在一起。
可也是這個人,便是以一敵八,也不曾畏懼半分,堅定地將她擋在身後。
分明他們只是泛泛之交。
遠沒到出生入死。
“你的傷嚴不嚴重?”姜扶光之前沒有看清他傷在哪裡,心裡很擔心。
“小傷而已,”姬如玄指了指自己的左肩,已經纏帶止血,“多虧你及時提醒,我側身避開了要害,這一劍刺到肩膀下方,傷口不深,已經上過藥了。”
“沒事就好。”姜扶光鬆了一口氣。
“對了,”姬如玄湊到她跟前,問她,“你不是習武之人,怎麼能提前預判對方的攻擊要點?”
“死士是為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