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愣住了,麻木了一般,僵立不動,和他目光相對。
腳步聲驟然響起。
玉衡子、石醫師、衛十二聽到屋裡的動靜,衝進屋裡,不由得瞠目結舌,不敢相信。
嚴青反應過來,頓時欣喜若狂:“道長,石醫師,主上他醒了,他醒了,你們快過來看看。”
玉衡子和石醫師回過神,連忙上前,兩人一左一右為他把脈。
嚴青見他們把了許久的脈,一直沒說話,不由得心急如焚,忍不住詢問:“怎麼樣?主上是不是沒事了?”
玉衡子蹙了一下眉:“餘毒反噬總算是熬過去了,暫時沒有性命之礙,只是他此番元氣大傷,需要仔細調養,至少個月不能再妄動真氣,否則與壽元有損。”
嚴青呼吸一緊,看向了姬如玄,他盤坐在榻上打坐,人雖然醒著,但血紅的雙眼,顯得木然空洞。
他現在還能安然坐在這裡,是因為意識還沒有徹底恢復。
一旦恢復了意識,戀愛腦一回歸,就又成了那個為長公主生,為長公主死,為長公主生不如死。
個月不妄動真氣?
你在說笑嗎?
石醫師也是滿臉凝重:“他元氣大傷,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下個月的散功攻毒。”
如果不散功攻毒,餘毒反噬加倍。
便是散功,也是凶多吉少,很可能承受不住攻毒的兇險。
不論哪一樣,對姬如玄來說,都是九死一生。
屋裡安靜下來,只有劈啪燃燒的炭火,不時發出聲響,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竄進心裡,嚴青不由得渾身發冷。
熬過了生死關。
後面還有無數個生死關,正等著他。
嚴青猛然握緊了雙拳,他不是天命人皇嗎?為什麼命運要對他如此不公?彷彿將世間所有的苦難,都加諸在他一人之身,所謂的天命人皇,難道就是為了替世人承受苦難的嗎?
如果是這樣,他寧願主上不是所謂的天命人皇。
這時,姬如玄身體晃了晃,麻木的雙眼動了動,落在嚴青身上,渙散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聚。
嚴青不由得寒毛直豎,遍體生寒,他緩緩抬頭,對上了一雙毫無人性的雙眼。
他跪倒在榻旁,一下紅了眼眶,眼裡一片悲傷:“道長日前命人打探了訊息,南興帝三日前駕崩了,他留下詔書,將皇位傳於榮郡王,榮郡王忙著清繳叛黨餘孽,定於十日後,舉行登基大典,禮部官員正在加緊籌辦。”
姬如玄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血紅的雙眼,宛如無聲翻湧的血海,他張了張嘴,喉嚨火燒火燎,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用盡渾身氣力,也只發出嘎啞難聽的聲調。
“呃嗬長、公主?”
“長公主沒死,”這一句話,嚴青幾乎是顫抖著說出來,“她被榮郡王安置在未央宮,目前不知情況如何。”
想來長公主應當無事。
姬如玄幽寂的眼底,終於有了一絲光亮,身體猛然向後倒去。
“主子!”嚴青嚇了一跳,連忙衝上前去。
“莫慌,莫慌,”玉衡子一臉淡定,“他就是身體太虛弱了,支撐不住,昏迷了而已。”
……
落雪晝夜不停,一連下了三日,仍未停下來,一座座巍峨殿宇,高低錯落,佇立在風雪之中,五色琉璃簷瓦,銅獅脊獸,及一些被燒燬的建築,都被積雪覆蓋,恢弘肅穆,透著波瀾壯闊的滄桑。
已經看不見,奪嫡那日的慘烈景象。
榮郡王入主皇城後,命人將宮中的所有宮人都抓了起來,嚴加看管,所有和林氏相關之人一律斬殺,拖到城外,扔到了亂葬崗,短短三日,亂葬崗堆屍如山,附近山廟裡的乞丐,都嚇得望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