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莊樓頓覺汗毛直立,有一種被兇獸盯上的錯覺,後背一下冒出冷汗來,又提了一些天下樓的經營建議,就藉機告辭了。
“你們聊了整整半個時辰。”姬如玄聲音沙啞。
“楚家在江浙一帶經營多年,瞭解這邊的民情,給出了不少賑災救民的意見。”姜扶光起身離開大廳。
姬如玄跟在她身後:“是嗎?”
“我很高興,”姜扶光回頭看他,眼裡滿是笑意,“我廣開書樓,辦了天下樓,是覺得世家壟斷學識並不可取,朝廷想要長治久安,需要廣納人才,而不是階層固化,這些年來,我看到各地察舉的人才,多了許多寒門學子,也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可卻頭一次,有一個商流子弟,走到我的面前,告訴我,天下樓改變了他的一生。”
一個商流子弟,被岳家退還歸家,落了一個頑劣不堪的名聲,這對一個少年來說,是多麼殘酷的打擊。
沒有天下樓,楚莊樓很可能會一蹶不振,便是勉強振作,也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做人。
姬如玄不動聲色地問:“你很欣賞他?”
“是挺欣賞的,”姜扶光笑道,“因天下樓之故,同楚家結了一份善緣,楚家願意不計代價,鼎力相助,還真是意外之喜。”
楚莊樓主動提及天下樓,是在隱晦地告訴她,拋開利益不提,楚家承了她的恩,願在災情上鼎力相助。
之所以不明說,是因楚家到底是商流,話說得太明白了,就有諂上之嫌。
朝廷向來最忌官商勾結。
她亦要避諱。
姬如玄笑了:“就因為這個?”
“不然呢?”姜扶光回頭看他,忍不住噗哧一笑,“你以為是什麼?”
“哦,”姬如玄抬眼望天,“我想也是。”
他也沒以為什麼,就是在後堂聽她同旁的男人相談甚歡,還聊了那麼久,心裡有那麼一丟丟的不得勁。
姜扶光笑出聲來:“楚茂才的物資,今天晚上就會運往新安縣,我們今天下午就動身前往新安縣。”
姬如玄挑眉:“郡衙這邊就不管了?”
“物資方面已經與世家談好了,眼下杭州城已經全面戒嚴,城中有副將坐鎮,再過幾日,朝廷委派的監察史就該抵達杭州,也出不了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