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極狠, 語氣之間殺機已經盡數顯露。
泰安聽得心驚,悄聲回他:&ldo;…你阿爹等不了祭天的時機,那便只有在皇陵中動手腳了罷?&rdo;
她到底是公主, 平日裡雖十分懵懂, 但說到底官家規矩瞭解得一清二楚, 他略一提點便能猜到其中訣竅,十分默契。
太子讚許地看著泰安,輕輕點頭。
禮部如今由他主理,修葺皇陵時偷工減料中飽私囊暗度陳倉,無數個陷阱,都可成為攻訐他的藉口。
可是若要設下天羅地網的陷阱,既需要朝中有信得過的人,又需要仔仔細細的謀劃,少一分一厘都不能成事。
然而短視的皇帝連祭天都等不得,又如何能耐下性子謀劃?
謀略不成,宮鬥無法,皇帝最終的手段,便只有藉助鬼神來栽贓嫁禍這一招。
&ldo;莫怕。&rdo;太子安慰泰安,&ldo;信我。父皇無非想誣陷我監守自盜,皇陵裡那麼多祭品,隨意挑哪個都好,萬不會牽扯到你的身上。&rdo;
皇帝大肆操辦了他的壽宴,又在筵席上替那老道揚名立威,為的便是今日栽贓陷害時更可信一些。
太子心中篤定,語氣也沉著,莫名地讓人感到安心:&ldo;到時你和沙苑一道避在廊下,無論何事都不要像上次一樣衝動出頭。&rdo;
泰安抬起眼睛,冰冷的嘴唇蠕動,像是要開口。
太子一時沒有忍住,伸出手指在她的唇上極輕地摩挲了一下,止住她即將脫口的話:&ldo;放心,不會有事的。便是真的有事,也沒事。&rdo;
他淺淺地勾唇,眼波流轉,說:&ldo;我還要替你修史立傳呢,怎麼會讓你有事?&rdo;
修史便罷了,立傳又是怎麼回事?她一個短命的亡國公主,既未能救大燕於危難之中,又不曾看破李氏面目自戕殉國,能把歪曲的史書改過來不再背鍋已是萬幸,又哪來的資格立傳?
泰安傻傻地看著他,太子卻撲哧一聲笑了,溫柔的語氣中帶了少有的羞澀:&ldo;…他日做了我的皇后,可不是要留一篇皇后本紀給你?喏,開頭我都想好了。秦氏鳳臨,晉中豪紳秦家嫡女。初,帝適順州,聞後美,心甚悅之…&rdo;
八字還沒一撇,登基之路尚且漫漫,他便有膽子在她面前說起要替她這個未來的皇后寫傳,口口聲聲&ldo;後美,帝心悅之&rdo;。
臉皮也忒厚了些!這樣大言不慚的模樣,自信到了輕狂的地步。
泰安有些想笑,可又覺得偏偏是他現在的模樣,才合該是他原本應有的樣子。
她心頭那抹莫名其妙的不安仍然盤旋不散,可在他的溫柔又堅定的撫慰中又漸漸冷靜下來。
&ldo;好,我答應你,無論發生什麼都會保全自己,不會像上次一樣衝動。&rdo;
而皇帝之後的舉動,一步步地印證了太子的猜測。
&ldo;宮中多年未有宮妃有孕。&rdo;太子說,&ldo;能做到這點的,自然是母后。&rdo;
陳皇后心向太子,為保太子地位穩妥,自會約束宮中嬪妃,避免新生皇子與太子抗衡。
&ldo;但是除了母后之外,也有一人…能做到。&rdo;太子沉聲道。
不是旁人,便是皇帝自己。
太子轉過身,對上泰安晶晶亮的眸子,突然有些臉熱,不知如何開口。
他輕咳一聲,猶豫道:&ldo;…宮妃若想得子,必須先得到父皇的寵幸。若是…父皇有心,只做做樣子,宮妃便是使出渾身解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