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了他？

泰安苦笑，若真是能棄，她早就棄了，又哪裡會等到今時今日。

兩人相遇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十四歲的年紀，滿身尖刺像只小刺蝟。

她說什麼，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懟回來。若說旁人嘴甜，如同吃了蜜一般。他那張嘴，便好似淬了毒般。

總是戳人傷疤，一針見血。

大司馬在時，他們朝不保夕。她一張巴掌大的紙片，日日藏在他的心口受他血氣滋養。

每日醒來，都在暗暗感謝上蒼，讓他在這深淵一般的宮中，又多活過了一天。

&ldo;他是未來的皇帝&rdo;她輕聲地感慨，像是陷入回憶一般眼神朦朧，&ldo;生來如此，本該這樣。&rdo;

&ldo;但你不是這樣？&rdo;哥舒海聽出她言外之意，敏感問道。

泰安淺淺笑了一聲，搖頭道：&ldo;你知道秦家女兒嗎？&rdo;

哥舒海恍然大悟：&ldo;怎麼不知？雲州城由軍將死守，名聲卻是她最大，帶了幾個僕婦上城牆繞一圈，便將自己吹成守城的娘子軍。&rdo;

他嗤之以鼻：&ldo;老子若淪落到被幾個娘們兒擊退，還做什麼大將軍？&rdo;

他話糙理不糙，心中一貫瞧不起燕人的做派。

泰安笑過之後又覺蒼涼，輕聲說：&ldo;可是那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rdo;

那樣的女子，那樣的家世。

那樣的……人。

可與他長相廝守生兒育女，可替他整頓後宮為賢內助。

她不願露出落寞的神情，定下心神重整心情，又開始了下一輪對他的勸說：&ldo;……你撤軍罷。雲定順三州本就是我大燕故土，你身上有一半燕人血脈，還率兵攻打我大燕，豈不是數典忘本？說不定……說不定你上世本就是大燕的子民呢？&rdo;

她說得認真，聽在他耳中卻可笑至極。

哥舒海笑得東倒西歪：&ldo;莫非真是太子送你來，就為了日日在我耳邊勸降？&rdo;

他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調戲她：&ldo;要我撤兵，也不難。你若承諾我，願跟我一起回突厥，我便答應你撤兵，如何？&rdo;

&ldo;我薛延陀部水草豐美人丁興旺，你棄了你那太子情郎，來我突厥做個將軍夫人，不好嗎？&rdo;他眨了眼睛逗她。

泰安長嘆一聲回答：&ldo;才出虎穴又入狼窩。聽聞在突厥，父死，子承母親。兄死，弟承親嫂。你這樣日日徵戰，萬一哪天短命死了，我還得嫁給你兒子，連長什麼模樣都不知曉，也太嚇人了些!&rdo;

半點忌諱也不講，她和他與生俱來的親密和熟稔，像是相交多年的知交故友。

哥舒海定定地看著她，突然間問道：&ldo;泰安，我以前可曾真的見過你？&rdo;

她笑得狡黠，答得認真：&ldo;你撤兵，我便告訴你。&rdo;

第112章 三次（已替換）

她的笑容依稀熟悉, 像是他曾經千百次如今時今日這般看過。

仿若只要再一眼，就永遠也挪不開視線。

哥舒海低下頭, 輕聲說：&ldo;…便是現在我想應你，也撤不了兵了。&rdo;

泰安詫異抬頭：&ldo;為何？&rdo;

他背著雙手站起身，眼睛眯起，望著不遠處的城牆, 說：&ldo;燕國太子……來了。&rdo;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