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如蕙蘭說的,論書呆子,沒有一個比她更書呆子了。
墨蘭躺在床上打著盹兒,下面幾名獄友們議論紛擾。
“怎麼辦?誰先去試探一下她?”
“聽說她是殺了個小孩子耶。殺人犯,女殺人犯!我們全監獄可能就她一個犯的罪最重。”
“我可不想和一個殺人犯打交道。”
“可她還是留學生呢。可以幫我們寫報告,加分減刑。”
於是眾人在是否“與一個殺人犯交往”還是“加分減刑”上猶豫。
“方姐,你是我們的頭兒,不如你去試探一下她?”
第十六回:獄鬥(中)
“喂——起來——”
墨蘭開啟條眼逢,見一隻面板粗糙且肥胖的手從床欄杆裡頭伸過來,狠力地拍打她的床褥。嘭嘭嘭,每一下響,像要把床拍成兩半兒一樣。實在被這人擾得不行了,她翻個身,俯視那隻手的主人。
這是個被人叫做方姐的三四十歲婦女,高大威猛,臉頰的兩團肉嘟嘟的肥肉很像小豬班納。
墨蘭想:還好,是個豬型的女人,總比猴精類的女人好對付。
“你——”方姐見墨蘭翻過來身,欲得意地吼上幾句給個下馬威,然而,對視到墨蘭那雙冰涼的眼珠子時,頓然變成了啞巴。在她眼前的這個女人,身體纖瘦弱不禁風的模樣兒,卻是有一雙讓人害怕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像森林中伺機而動的獵豹,隨時能撲過來讓人四分五裂。怪不得,怪不得說這女人是殺人犯呢。這麼一想,方姐趔趄地退後了兩步。
眾人對於她這般輕易的投降感到驚訝,也因此對於這個新來的囚犯在內心裡生了敬畏。
方姐不敢再上前,其她人更不敢與墨蘭說話。
墨蘭翻回身,徑自又睡了起來。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方是將車程的疲倦消去。
清早,獄警們抬來牢飯。每個人拼命地扒著碗裡的米飯。下飯的菜,自然是難以入口的,沒有肉,沒有油,水煮為多。所以,以米飯為主。大家吃得很快,是由於接下來的活兒不輕鬆。每日不能按照規定完成產量,沒得睡,沒得吃。至少,在這所小監獄裡是這樣的情況。
這間女子獄所一共關押了二十幾個犯人,所長加獄警不到十名看守人員。因此,不會有任何人留意到這個窩在深山老林中毫不起眼的小小獄所。
儼然是,在這個落魄的地方被人弄死了,只要親人不追究,一切便成了一起無頭冤案。墨蘭心裡頭冷笑著:對方想必不止要讓她身敗名裂,還要令她蒙受不白之冤作為一個殺人犯慘死在獄所裡,死後也戴罪,遺臭萬年。
“吃飽了趕緊幹活!”獄警估量吃飯時間差不多了,走過來向牢裡的獄犯們發出命令。
獄犯們依依不捨地擱下了碗筷,起身後,排隊走出牢門。
接下來,幾間獄室的犯人們是被集中到了一處,在一個空間較為寬敞的工作室裡做工。這樣的集中看押方式,是方便於人力不足的獄警進行監視。
墨蘭夾在眾人當中,領到了三支羊毛筷子與毛線球,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方姐幾乎是在她一落座的同時,走過來狠狠地瞪她:“不要給我們拖後腿!”
一個獄室的人為一個組別,每日以每組為單位完成規定產量。如果同一個獄室裡有誰手腳慢沒能做完自己的活,其他人還得幫著她幹。因此,很多新來的獄友一開始不能接受這種高強度勞作,被同室的獄友辱罵,最終選擇自殺。
墨蘭對於方姐的瞪眼,只是聳了聳肩膀。她嫻熟地把毛線繞上了羊毛筷子,嫻熟地讓兩隻羊毛筷子打起架來。
方姐盯著她一會兒,馬上把眼珠子瞠圓了:不是高階知識分子嗎?怎麼打毛衣快得像是一線生產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