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七、酉時、得月樓秀春閣內】
四位千戶坐在秀春閣內,推杯把盞、稱兄道弟,樂滋滋地吃了一會兒酒之後,諸樂耘找了一個間隙,便向南宮不語問道:
“南宮兄,今日沈都督讓我與木燁兄弟,去翠雲樓外佈設暗哨,監視來往行人,沈都督這是何意呀?”
南宮不語喝了一口酒,道:“無非是想讓你們抓幾個路人,好回去頂罪罷了!”
諸樂耘忙又問:“那……依南宮兄之意,咱們要不要去抓人?”
南宮不語望著諸樂耘,笑著問道:“諸兄以為呢?”
諸樂耘立時道:“當然不能抓了!若有人只是從翠雲樓外路過,就成了殺死韓王的‘兇手’,這也……太滑稽了吧?”
南宮不語道:“既然諸兄與張兄心裡早已有了計議,何必還來問我呢?”
諸樂耘卻道:“不瞞南宮兄,沈都督交代的暗哨,我和木燁兄弟早就布好,非但人數眾多,且都是做事幹練之人。這些人無不是精於盯梢、跟蹤與查探之術,還大多是木燁那裡,青鏡司中一等一的密探!可是,我和木燁兄弟又著實擔心,萬一到了明日,沈都督跟咱們要人,咱們該如何向都督交差呀?我總不能跟沈都督說,咱們派出了一百多個盯梢的好手,盯了翠雲樓外一日一夜,卻連一個可疑之人都沒找到吧?”
南宮不語擺了擺手,笑道:
“諸兄過慮了,我料定沈都督,明日必不會跟你要人!”
諸樂耘心奇道:“哦……南宮兄何以如此斷定?”
南宮不語道:“因為,不用等到明日,今日沈都督就會找著‘兇手’……”
這一下,非但是諸樂耘,就連張木燁與徐恪都甚感心奇,張木燁便問:
“南宮兄,沈都督怎麼會這麼快就找到‘兇手’?兄弟們實在不解,你快跟我們說道說道……”
南宮不語又舉杯飲了一口,遂道:
“你們都忽略了一個人,我若猜得不錯的話,這人此刻,當就在沈都督的身邊!”
張木燁與諸樂耘齊聲問道:“楊文淵?”
“哼哼……”南宮不語冷笑道:
“就是此人!你們想想看,這樁案子原本與沈都督無關,是他楊文淵異常‘殷勤’地給沈都督攬了過去。如今,皇上已經下旨,只給了沈都督十天的破案期限。沈都督自然就會將破案之重任全都壓到楊文淵的頭上……”
南宮不語又夾了一塊“蝦仁炒鹿肉”,放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品嚐了一會兒,方才道:
“眼下,翠雲樓裡的兩百來號人,都已被楊文淵抓到了他南安平司中。而依照楊文淵的能耐,他若想從中找出幾個殺死韓王的‘兇手’,那不是易如反掌麼?若我所料不差的話,恐怕這個時候,楊文淵已然將那幾個‘兇手’親口招認的供狀,都呈遞到了沈都督的面前啦!”
“有理,有理啊!”諸樂耘不禁撫掌笑道。他又望了張木燁一眼,道:“這樣一來,沈都督便已然找著了‘兇手’,木燁兄弟,咱們就不必替他操心了!”
諸樂耘與張木燁都是青衣衛中的老人,他二人擔任千戶也已不下十年,豈能不知這青衣衛中審案的門道?一直以來,朝中但凡發生大案要案,朝野上下急著催要結果,那辦案之人,若實在抓不著兇手,往往便會迫於輿情重壓,胡亂抓幾個不相干的平民,然後將他們屈打成招,拿來抵罪。是以,今日諸樂耘一聽南宮所言,自然便明白了他話語中暗藏的玄機。
“不知這一次,楊文淵會找哪一個倒黴鬼出來抵罪?”諸樂耘一邊吃,一邊又隨口問道。
南宮不語搖了搖頭,道:“這個就只能去問楊文淵了。”
“豈有此理!……”徐恪自然也聽出了南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