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由晚生做東,請老人家移步香滿樓,可好?”
說道“晚膳”兩字,那白髮老者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顯然腹中已有些飢餓,而且,看老者一身衣衫已是多有破洞,想必囊中羞澀,自也無果腹之資。
白髮老者遂點頭道:“老夫確是有些餓了,如此,也好!”
兩人往前只走了十幾步,前方便已是香滿樓的門口。白髮老者望著店門外那一塊巨大的朱漆門匾,聞著酒樓上傳下來的陣陣酒菜清香,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說道:
“似老夫這等行腳走卦之人,一向不喜上酒樓用飯,你便隨意找一處茶攤,叫些粗糲飯食,聊以解腹中之憂即可!”
“好!但聽老人家吩咐!”
徐恪便領著白髮老者,找了一個僻處於東市一隅的小茶攤,命攤主上了一壺粗茶,兩碗豆腐腦,外加兩個大餅和幾碟清爽軟口的小菜。
白髮老者吃完了一碗豆腐腦、一個大餅、一盤涼拌黃瓜絲、一碟清炒黃花菜之後,便放下筷子,隨手抹了一下嘴巴,言道:
“你有什麼話,儘管問吧!”
徐恪也陪著吃了一些豆腐腦和小菜,見老者停箸,隨之也放下了筷子,說道:
“老人家,記得你上一次為晚生卜卦,也是在東市之中,那次你卜的是一個‘升’卦,你說我有‘牢獄之災’,又以卦辭勸我要‘君子以慎德,積小以高大!’當時晚生還半信半疑,沒想到,後來我果真就身陷詔獄之中。我在獄中時時記著老人家的教誨,慎行以修德,積弱以成強,果然如老人家所言,過了二九一十八日之後,晚生幸而能安然出獄……”
白髮老者右手輕撫自己的肚子,顯然吃得甚是滿足,他又介面問道:“老夫也想起來了,那時我便說你的升卦上有一句爻辭,叫作‘升虛邑,無所疑,貞吉升階,大得志也!’階之意,乃石臺也!升階之意,便是你出得桎梏,拾階而上也!怎麼樣,老夫這一句爻辭,斷的可準不準?”
徐恪淺笑道:“老人家當時斷卦,就已算出,晚生出得牢籠之後,非但安然無恙,還能加官進爵?”
白髮老者手捋自己雪白的一副長鬚,雙眼微微閉攏,似帶著一絲笑意。
徐恪於桌前向老者拱手道:“誠如老人家所言,晚生出獄之後,只旬月之間,便受聖上欽命,如今已官升一級。”
“官升一級?呵呵呵!” 白髮老者笑道:“依卦象來看,你今後,何止官升一級啊!”
“還能升?再升我可就成了三品大員了!”徐恪帶著些戲謔的口吻言道。他心中想,以我如今這點年紀,官至正四品已然絕無僅有,若再加官至三品,若非十年之功焉能有此?難道,老人家還能斷我十年後不成?
未曾想,那白髮老者卻微微搖頭,不以為然道:“三品大員?何止、何止呀!”
“老人家,你可真會說笑,若我於三品之官階還能往上,豈非成了中書令、大丞相甚而國公、親王?”
“誒!”白髮老者依舊搖了搖頭,嘆道:“何止、何止呀!”
徐恪忍不住大笑道:“老人家,你今日未嘗飲酒,怎地說起醉話來啦!”
孰料,那白髮老者雙眼睜開,卻朝徐恪白了一眼,不屑道:“你道這勞什子的‘中書’‘丞相’‘國公’‘親王’……又有什麼好!老夫還稀罕這些不成!依老夫看來,烏紗越重,冗務愈多,笏板越沉,瑣事愈繁。你可見那些高官厚祿者,有幾個能有善終?那些人終日蠅營狗苟於功名之途,進不得伸展,退又生驚恐,進退不能,前後失據,非但活著毫無意趣,到頭來,還不是荒塚一個、枯骨一堆?”
“說得好!此言委實大妙!”徐恪不禁撫掌讚道:“不瞞老人家,晚生心中亦覺得,若人活一世,進退不得自在,前後不能隨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