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與痛苦正在不斷地累積,這種憤怒與痛苦就好比洶湧的河流一般,終究要衝破堤岸,席捲而來……
徐恪看著倒地不起的落霜,冷冷言道:
“落霜,你手中命案累累,本司依大乾律令,今夜將你拘捕,你還有何話要說?”
落霜雙手用力,掙扎著撐起了自己的上身,他用盡全力抬起頭看著徐恪,從牙齒縫裡蹦出了三個字:
“殺了我!”
徐恪再看此時落霜的面目,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的落霜,內心因為極度地痛苦與憤怒,面部已經徹底扭曲,雙眼已滿是血紅,脖子上青筋暴起,竟連頭髮也已根根直豎……
這哪裡還是一位少山的內門弟子?分明已經成了一個惡魔!
落霜以手撐地,極其艱難地一步一步向徐恪靠近,他伸出右手,似乎在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向徐恪求肯道:
“快!殺了我!”
徐恪緊緊握住自己的昆吾,卻遲遲不願出劍。
“快殺了我!我修煉魔功,已經入魔,再過片刻,就來不及了!”落霜緊咬牙關,顯然正在與自己體內翻滾而來的魔氣相抗。
他本已是魔氣入體之身,靠著不斷飲用人血方得以暫時壓制,之後再度修煉魔功,今夜又猝逢大變,心神在痛苦、憤怒與絕望中終於崩潰,已然漸漸要入於墮魔之境。此時他已是用身體內最後的一絲真元與魔氣相抗衡,眼看著只消須臾間,他就將再也無法遏止體內越來越盛的魔氣……
“徐公子,快殺了我!我若成魔,長安城將片瓦不留!”落霜雙眼圓睜,再度發出了嘶吼。
徐恪無奈之下,只得手揮昆吾劍,喝了一聲“破金勢”,罡氣沛然而發,長劍往落霜前胸洞穿而過。
霎時間,落霜胸口激射出漫天之血雨,血雨紛紛揚揚,就如漫天飄落的紅梅花瓣一般,灑落得到處都是。落霜眼看著胸口噴射而出的鮮血,竟而長舒了一口氣,其狀就彷彿徹底了卻了一樁心願一般,臉上竟滿是愉悅與滿足的神情。
徐恪急忙抽劍後退,依然躲閃不及,臉上、衣服上竟也灑落了許多落霜身體內的鮮血。
被昆吾劍洞穿胸口之人,就算武功再高,也勢必不活。落霜坦然望著自己胸口,只見空洞的胸口中鮮血已很快流盡,然他竟而還殘留著一絲氣息。
落霜轉身,便用這最後一絲氣息,朝這無花的屍身用力攀爬,他一步一步,每一步往前,胸口內都要擠出一絲鮮血,直到他胸口內再也沒有鮮血流出……
落霜終於倒在地上氣絕而亡,直到他生命終止之刻,他右手還在往前,手指的方向,正是無花仰躺之處。
徐恪拿出一塊絲巾,擦了擦臉上的鮮血,他走到落霜與無花近前,只見兩具屍身,一前一後,一仰一俯,相距已不過三尺。
徐恪心中不禁頓感一陣愴然,就在不久前,這還是兩個鮮活的生命,誰曾想,只是片刻功夫,兩人的生命就已戛然而止。
徐恪蹲下身,將無花的屍身抱起,藉著頭頂的一輪明月,此刻他仔細端詳無花的面孔,竟突然發覺,無花雖容顏嬌美、豔麗異常,可是她的眼耳口鼻之形狀,分明就是當時的南宮無花!
她杏花一般的雙眼,圓潤的鼻子,細長的眉毛,扁扁的嘴,不就是南宮無花的面目嗎?只不過,徐恪與南宮無花第一次相見,便被她二百來斤的體重嚇壞,並沒有仔細留意她的容顏而已,如今回想,南宮無花畢竟是南宮不語之妹,兄妹兩人只是體型不同,可面目卻都是一樣俊美。
原來,“無花”一直就是南宮無花……
“無花姑娘……無病對不住你!”徐恪抱住了南宮無花,忍不住亦失聲痛哭了起來。
他的眼淚,一滴一滴,就如此時天空不知何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