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六月十八、戌時、徐府後園】
北境候世子一案告破之後,青鏡司暫無別的大案,徐恪自也樂得清閒。
而身為巡查千戶的李君羨,每日依舊要忙著處理大量公文,除此之外,還需三天兩頭就要到各司各營巡視監查,他畢竟武將出身,雖得徐恪指點,然於青衣衛瑣務,仍覺力所不能,心中不免感到厭煩。
見君羨時不時面露愁容,徐恪自不忍他身陷於“案牘之勞”中,只得親自動手,日日幫著他批閱公文。
于徐恪而言,所幸在這青鏡司中有君羨陪伴,這才讓他每一日的上值都覺得意興盎然,否則,任憑千戶小院內有花樹蔥蘢,任憑公房內的茶再好,千戶甲餐再香,他都會覺得索然無味……
他與君羨記掛著李義的傷情,每每於下值之後,便一同前往趙王府探望,而三次之中,兩次卻都見不著李義。
兩人問起趙王府總管馬允,馬總管的回覆無外乎這幾句:
“王爺去梅雪齋了。”
“王爺同怡清姑娘去摘星樓了。”
“王爺陪怡清姑娘出門逛長安美景,目下也不知何處……”
徐恪與君羨對視一笑,看來,師兄(殿下)的這點傷,估摸著已經痊癒了。
而且,他傷愈之後,還頗有閒心雅興,幾乎日日都陪著怡清姑娘。
徐恪心中也不禁感嘆,想不到師兄年過四旬一直未娶,如今竟對峨眉派的怡清姑娘情有獨鍾。
不過,他轉念又想,師兄與怡清姑娘,一個英雄蓋世,武藝無雙,一個氣質超凡、驚才絕豔,兩人若是能配在一起,實屬這天上無匹、地下難尋,天造地設的一對。
……
……
時日如流水般匆匆而過,轉眼就過去了六天。
到了六月十八那一日,徐恪見連日陰雨終於歇止,天氣總算晴好,和風清揚,微有涼意,於是就邀了李義、怡清、君羨一同到自家的後園中,眾人把酒賞月,其喜洋洋。
此時的徐府後園中央,在荷池之畔擺上了一張大圓桌,桌上已擺滿各色菜餚,自然,桌旁少不得還有一罈四十年陳的長安美酒“汾陽醉”。李義、怡清、李君羨、舒恨天、徐恪、胡依依、朱無能七個人,也不分主客尊卑,不講長幼座次,隨意圍坐於桌前,眾人微笑舉杯,盡皆歡然對飲。
徐恪原本還力邀明月隨君羨一同前來,可明月聽聞座間還有一位貴賓乃是大乾之趙王,她說什麼也不願前來,君羨無奈也只得隨她。
這七個人中,要屬最為生分的,自然就是怡清了。怡清除了與李義、徐恪相熟之外,與餘人見面至多不過一次。她又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與李義過分親近,只得就近坐到了胡依依身旁。
要說怡清與胡依依,也是兩位人間奇女子。一位是道門才女,一位是當世大妖,兩人雖一道一妖,然均是絕頂嬌美又絕頂聰慧之人。之前兩人還曾有過一場打鬥,各自心中其實早已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今日又難得共坐在一起,三言兩語之後,便已相互舉酒,無話不談……
戌時初臨,一輪圓月,大如銀盤,已悄然爬上了眾人頭頂,月光如水銀瀉地,將整個徐府後園照得滿是銀白之色,園子裡的牽牛花、夏蘭、夜枯草、紫菊、幽夢香、紅茉莉、白百合在月華輕輕撫摸之下,微微搖曳著花瓣,散發出鬱郁清香,隨風陣陣襲來,令人不覺迷醉……
舒恨天頗為倚老,他舉起酒杯,當先發話道:
“我說……列位!今日月滿天輪,難得好景緻,更難得眾位好友都坐在一起,不如……大夥兒行一個酒令,以助雅興,何如呀?”
李義撫掌笑道:“書仙老哥此言大妙!但不知老哥要行一個什麼酒令?”
舒恨天道:“簡單!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