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覺莞爾。這時,他忽又想起一事,不由再次問道:“沙公子,你前面說我身邊之人都不是凡人,此言又何解?”
沙無淨道:“不就是一隻白毛小老鼠、一隻老狐狸、還有一隻豬……朱大哥在你身邊嗎?”
徐無病道:“白毛小老鼠?老狐狸?我怎地未見?你說的老狐狸就是書仙懷裡的那隻白狐嗎?”
沙無淨道:“徐大哥,這些事說來話長,先不忙說,此刻我們身在太湖之中,上有中天皓月,下有碧波萬頃,難得有如此美景,咱們三人先盡情賞月一番,好不好?”
……
時值八月十六亥子相交,天地之間正是九陰漸衰,一陽初生之時。徐無病三人所乘的大船在太湖上順風而行,清風吹來,三人的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長髮隨風而舞。徐無病遠遠望去,但見湖面上微波盪漾,湖水無邊無際,水光接天之際,一個大如銀盤的滿月斜斜掛在西天,月華澄澈如洗,照得湖水清瑩如鏡,鏡面之下,又見無數個銀盤與水波一起,上下激盪,揚起波光萬點……徐無病身處如此良辰美景之中,一時間,只覺心胸無比暢達,悠悠然似有忘我之意,忽聞身旁的沙無淨低聲淺唱道:
“月既沒兮露欲曦,歲方晏兮無與歸,佳期可以還,微霜沾人衣!”
徐無病聽得沙無淨的曲子裡隱隱有愀然之意,心中不解,忙問道:“沙公子,怎地心中有甚不快嗎?”
沙無淨望著高天明月,若有所思道:“徐大哥,你看今夜的月色,清質悠悠、澄輝藹藹,秋風瑟瑟、浩蕩千里……前人有詩:‘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此情此景,是否令你想到故園風景以及家中親人?”
徐無病聽得此語,心下亦不覺惻然,想起自己幼失父母、孤苦無依,欲尋親人卻不知何處,欲回故園卻不可再得,不由嘆道:“沙公子,中秋月夜正是千家萬戶團圓之時,無病乃是無家可歸之人,卻不知沙公子為何也……?”
沙無淨歉然道:“不瞞徐大哥說,小弟的名字並不叫‘沙無淨’。日間聽得二位的名字甚覺有趣,我便隨口也胡謅了一個。小弟姓秦,草字孤風。小弟向來玩笑慣了,此前無狀,還望大哥恕罪則個……”說罷又朝無病拱手。
徐無病笑道:“原來是秦公子,公子何須多禮!秦公子能以真名相告,足見信任。請公子放心,秦公子若有苦衷,你的真名我與無能今後自不會向任何人說起。”
秦孤風拉著徐無病的手說道:“徐大哥言重了,小弟其實也並非乾國人士,我的故鄉在大海之東的桑國,離此有萬里之遙。三年前我奉家父之命來到乾國,為的是修習上乘劍法,這一晃三年已過,今夜在這中秋皓月之下,不禁想起了故鄉的親人,心中難免……難免有所感懷啊!”
這時明月已漸漸西斜,月色浸染於湖面之上,引得一絲霧氣蒸騰而起,在秦孤風的眼角眉梢勾勒出一抹淺淺的水痕。秦孤風眼望太湖煙水,聲音漸轉低沉,顧自絮絮說道:“小時候,每逢月圓之夜,我谷中子弟都會聚在櫻花樹下,大家以劍作舞,飲酒相樂,父親也每每這個時候來考較我們的劍法,順帶會說起中土乾國的風土人情……想不到,來這裡已經三年了,三年都沒有嘗過母親做的松魚湯,還有菊子的笛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聽到……”聲音越來越輕,到後來幾不可聞。
徐無病心道:“原來他不遠萬里來到我乾國,只是為了修習劍法。看他的年紀,不過十六、七歲而已,卻不知他的父親為何這般狠心,讓一個年幼之人,孤身闖蕩於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哎!過著如此有家而不能回,有親人而不能聚的生活,縱然習得上乘劍法,卻又有何益?!”念及此處,徐無病心中便起了與他同病相憐之感,當下慨然說道:
“秦兄弟,你少小離家、孤身一人在外,想必是過得十分艱難。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