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徐恪所處的房間內已然越來越暗,原先僅剩的那一點微弱的光芒也已漸漸消失,日落之後,世界也進入了真正的夜晚時分。慕容嫣從櫃子裡取出了一支細細的紅燭點上,有了這一點閃爍的燭光映照,霎時間,這一處狹小而簡陋的房間內,又多了一絲溫馨和暖意。
慕容嫣回到桌前落座,她見徐恪只顧著喝酒,對著盤中尚剩不多的狼肉,卻一口未動,便連聲催促道:
“無病哥哥,你吃啊!這麼好吃的肉你怎麼不吃?再過一會兒,狼肉冷下來之後,非但又羶又腥,還會硬得咬都咬不動呢!”
徐恪將那一盤狼肉推到慕容嫣近前,笑道:“嫣兒,我剛剛穿越而來,肚中仍有些不適,這些肉還是你吃了吧!”
慕容嫣便不再客氣,她喝了幾口水,伸手拿起一塊狼肉又張口大嚼了起來。對於徐恪剛才的發問,她也就沒有直接回答。
興許,慕容嫣恰正是藉著大口吃肉,避過了那一個她無法面對面回答徐恪的問題。
徐恪又給自己斟滿了一碗酒,這一次,他不敢端起碗來就直接一飲而盡,而是小口略略啜飲。實在是壺中的餘酒已經不多,既然已是最後一壺美酒,他怎捨得幾口就將它喝光?
他一邊淺酌細品,一邊看著慕容嫣繼續大口嚼肉。這一盤狼肉在徐恪眼裡雖然是難以下嚥,然而他此時看著慕容嫣吃得如此痛快,彷彿如同自己也在親嘗那一盤美味佳餚一般。慕容嫣的這一番“饕餮之狀”,恰成了徐恪此際最好的下酒菜餚。
自然,他見慕容嫣避開自己的問題不願作答,也沒有再次追問。他與慕容嫣兩人,就這樣坐在方桌前,一個小口小口地飲酒,一個大口大口地吞肉,兩人直坐了半刻辰光之後。徐恪酒壺中的“汾陽醉”尚且還有一些殘餘,慕容嫣盤中的狼肉卻已被她吃了個精光。
慕容嫣用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一連打了好幾個飽嗝,終於露出了飽食之後一臉幸福與滿足的神情。
“無病哥哥,好久沒有吃得這麼飽了!我今天好像吃得……吃得有點撐了呢……”慕容嫣一邊輕撫著自己的肚子,一邊不好意思地說道。
“嫣兒……你沒事吧?”徐恪叫了一聲,一時間心中又百感交集。他見慕容嫣只是吃了一盤腥不可聞的狼肉,便已如此滿足,實不知她這十年究竟是怎麼挺過來的。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磨難,才能在這一片“魔化”的世界中活到了現在。
“你們平常都吃些什麼呀?現如今的這一個世界,還有什麼可以吃的呢?”徐恪又問了一句。在他心目中的嫣兒,一直是一位屹立於雲端中的仙子,是一位絕世出塵,根本不會受半點人間煙火薰染的女子。如今,他眼前的慕容嫣雖然容貌並未生出變化,卻早已沒有了半點昔日天寶閣大小姐的矜持。她已完全不顧半點大家閨秀的顏面,為了一盤難以下嚥的狼肉,竟然會狼吞虎嚥、饕餮狂啃!……
徐恪的心中不禁生出了萬種感慨,他委實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應該感到欣慰呢,還是覺得失落呢?
“嫣兒沒事的!無病哥哥不用擔心,嫣兒或許是吃得稍稍有點多了,不過,只消過得片刻,就好啦!”慕容嫣笑著應道。
說起他們平常的食物,慕容嫣卻嘆了一口氣,言道:
“眼下我們所生存的世界,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錯了。無病哥哥,不瞞你說,現如今的世界,只要是能吃的……我們都吃!”
“只要是能吃的,我們都吃!”徐恪回味咀嚼著嫣兒的這一句話,心中更是感慨。這一句話語裡所包含的辛酸與不易,若非親身經歷之人,又有誰能領會?
徐恪低頭嘆了一聲,惆悵不語……
慕容嫣吃完之後,草草收拾了一番,卻徑自躺到了矮榻之內。此時,夜色已深,若說尋常百姓到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