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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乍暖又淒寒

在徐恪的敘述中,十餘年前他所遇到的郎千山就只是“老伯”而已,當年他所經歷的一切,似乎與眼前的這位“龍井仙翁”毫無瓜葛……

“老伯”將徐恪從老五與老六手中解救出來之後,隨即便與徐恪結伴而行。

初時,徐恪見老伯還有些畏懼,但隨著兩人相伴日久,徐恪對老伯由生疏到相熟,由相熟到親切……漸漸地,他們二人竟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忘年之交。

老伯問起徐恪之前在徐家莊的種種經歷,又問他爹孃平素待他如何,徐恪都是知無不答,可每每當徐恪問起老伯的從前,老伯卻總要顧左右而言他,不過,徐恪對這些也絲毫不以為意,對於人所不願之事,他從不勉強。他從老伯爽朗的笑聲裡聽出了老伯的真誠與善良。不知怎地,他心裡篤定地相信老伯就是個好人,跟隨在老伯身邊,讓他吃的安心,睡得也舒坦,久而久之,徐恪竟從老伯身上又找回了親人般的溫暖……

老伯帶著徐恪一路往南,向杭州城的方向徒步而行。為了怕徐恪累著,他們二人每天至多隻走十餘里地。有時候徐恪困了倦了,有時候天上下雨泥路難行,他們便隨意找個地方歇息躺著索性不走。至於向人要飯的活,老伯基本上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從沒有讓徐恪勉為其難。

在徐恪的記憶中,老伯有一項最神奇的本事,就是不論何時何地,老伯總能從他的懷中取出一張麵餅,有時是完整的一張蔥香大面餅,有時是別人吃剩的半張抑或小半張麵餅,不管老伯從懷裡掏出的是怎樣一張麵餅,總能讓幼小的徐恪開懷大笑、雀躍不已……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他們這一老一少往南一路乞討而行,一路上說說笑笑,白天討些剩飯隨意填補肚子,晚上則找個能躺的地方隨意對付一晚,日子倒也過得快活。後來,他們走到杭州城北三十里外的半山鎮時,遇上了一批同樣是從北而來去往杭州乞討的人群。那一堆人中也有似徐恪這般年紀的少年,老伯怕徐恪孤單,於是同徐恪商量了一番之後,兩人便與那一群人一道結伴而行。老伯見徐恪又有了同齡人作伴,心下也感欣慰……

又經過了兩日的跋山涉水,老伯與徐恪同這一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杭州的北城門外。

不想,因為過了時點,城門已然關閉,任憑這一群人如何苦苦哀求,守城的兵士俱不為所動。

眾人無奈之下,只得又轉身往北,走到城外的一座破木棚中歇息。木棚簡陋,容不下這百餘人的行乞隊伍。老伯便帶著徐恪找了一處傾倒矮牆邊的空地上和衣而臥。

天色已黑,徐恪一路奔波勞累,本該早早睡去,怎奈他睡了一會兒,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這兩日他跟著大隊的行乞人群,僧多粥少,乞討來的食物根本就不夠人吃。他已經不知多少頓沒有填飽肚子了,每一次飢餓來襲時,都是老伯從懷裡掏出半個殘餅聊以充飢。此時的徐恪腹中又已是飢腸轆轆,腸鳴猶如打鼓一般,他只能再度以渴求的眼神望向躺在一旁的老伯。

可那一夜,老伯不知何故竟睡得很死,而且,老伯看上去面色蒼白、呼吸粗重,額頭還在冒汗。徐恪用手摸了摸老伯的額頭,發覺很燙。他年紀雖小,但也心知老伯必是得了重病,急得他哇哇大哭了起來。

隨行的人聽徐恪大哭求救,忙紛紛前來檢視。有一位長者仔細檢查了老伯的病情,他見老伯氣息散亂又渾身發燙,臉色慘白又嘴唇發紫,便推定老伯必是一路勞累過度之下又得了寒熱重症。此症兇險必須即刻請郎中趕來診治,然而當此大旱之世,眾人都是一路乞討賴以維生,休說花錢請郎中來診病,就是籌幾粒大米來熬一碗稀粥都是奢求。那長者無奈搖了搖頭,勸慰了徐恪幾句,便與其他人紛紛散了開去接著躺倒睡覺……

徐恪不停地苦求眾人幫著去請郎中過來給老伯診病,可就算他哭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