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奉命來到這家新開的天音樂坊內暗自訪查一番。他在歌樓內喝酒聽曲,已然坐了半個時辰,卻仍然看不出什麼端倪,問了自己的三個手下,那三個人也同他一樣,心思全在歌女曼妙的身段之上,其餘的一概未曾留心。
依照大乾官制,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官階,屬下才能呼之為“大人”。如今的丁春秋,雖被拔擢為校尉,然品階畢竟只是個從六品,是以聽得手下們“大人”“大人”的叫個不停,他立時出言制止。
丁春秋向身旁望了望,心道,若這幾句“丁大人”被自家的主官聽到,依照這位千戶爺的脾氣,必定逃不了一頓訓斥。
孫二苟眼瞅著丁春秋面色不快,當即獻計道:
“丁爺,小的看那些歌女,模樣個個都長的不錯,不如,讓小的想個法子,給她們安一個罪名,先抓兩個歌女回去,讓丁爺好好消受消受……”
丁春秋把臉一沉,立時朝那孫二苟瞪了一眼,斥責道:
“休要胡言!這些歌女就是在那裡唱幾隻曲而已,又未曾賣身,你怎可胡亂弄一個罪名,隨意抓捕她們!”
丁春秋威嚴的目光又朝其餘的王大龍、趙三馬掃了一眼,沉聲言道:
“記住!咱們現如今剛剛調入了青鏡司,以前在北司胡亂抓人審人的那一套,今後切不可再用!你們幾個以後做事,都給我小心著點!可別給咱們千戶大人添亂!”
一說到“千戶大人”,丁春秋的三個手下,原本還有些嬉笑的臉龐,頓時都變作恭敬肅穆之狀,三人齊聲道:
“丁爺教訓的是,小的們知道了!”
過得片刻,趙三馬向丁春秋敬了一杯酒,說道:
“丁爺,屬下還有一事,要向您請示!”
丁春秋乜斜了趙三馬一眼,不耐煩道:
“說!”
趙三馬猶豫了片刻,方囁嚅道:
“就是今兒個一早,儲百戶命小的去清理興道坊那裡的一批流民,小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興道坊?”丁春秋眼眉一挑,有些訝異道:“那裡可是皇城腳下,怎地會出來一批流民?”
“也不是什麼流民,仔細說來,他們跟這些歌女一樣……”趙三馬手指著帷幔之內的幾位舞女,說道:
“算是一批‘藝人’,男男女女,大約有十幾個,圍坐在一起,吹拉彈唱、歌舞逗捧,就是憑著一身手藝,引得過路人圍觀,好博取一些賞錢,賴以活命罷了!”
丁春秋問道:“你是說,興道坊那裡來了十幾個流浪的‘藝人’,整日裡呆在大街上賣藝,想著法兒地騙那些過路人施捨些小錢?”
趙三馬點頭道:“是!”
丁春秋當即不滿道:“這點兒小事,自有那長安縣的衙役去料理,實在不行,京兆府的那一幫捕快也不是吃素的,什麼時候輪到咱們青衣衛去幫他們清理大街了?!”
趙三馬回道:“不瞞丁爺說,小的也是這個意思,可是……可是儲百戶非要小的帶人去將那些‘藝人’盡數驅趕。儲百戶還說……說咱們幾個初來乍到,不知道青鏡司裡的規矩。青鏡司乃是專門替聖上辦差的衙門,這皇城腳下,事關天子顏面,自然馬虎不得,萬一聖上微服出宮,看到街面上滿是流民浪者,這豈不是咱們青鏡司失職?是以,儲百戶就非要小的去……”
丁春秋白了趙三馬一眼,隨即道:“那你就聽儲百戶的話,將那些什麼唱曲的、跳舞的、逗哏捧哏的……統統趕走,不就得了?要是趕不走,就把他們都抓了!”
“回丁爺!”趙三馬訥訥言道:“小的是想,咱們這位千戶大人,平常最恨手下人欺負弱小。興道坊那裡的十幾個流民,有幾個身體上還帶著殘疾。他們呆在大街上賣力地說唱逗樂,也無非是討一口飯吃罷了。小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