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十一、未時、杭州府衙內院、隆興居】
李秋“遇刺病危”之後,才過了一天,江南道經略使湯山劭便急著趕到了杭州城,跟著徐恪走進府衙內探望。
新任杭州知府兼署理鹽務欽差李秋在龍井山祭奠前任杭州知府吳文龍時,遭刺客偷襲,以至身中飛刀生死不明,這一訊息早在昨日就已傳到了金陵府。湯山劭聽聞此事後心中有些不安,一方面,他不確定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康銘博乾的,另一方面,假使是康銘博做的,以此人手段,這李秋應該當場就一命嗚呼才是,怎麼會生死不明?
正當湯山劭心神不安,打算派心腹前往杭州城一探究竟之時,手下來報,青衣衛徐千戶已到!
湯山劭急忙將徐恪請入公房入座,兩人並未多言,徐恪只說知府李秋在公祭吳文龍時被江湖匪徒以飛刀突襲,如今命在旦夕,湯大人身為整個江南道之總掌,按理應前往探視為妥。
不等徐恪把話講完,湯山劭便急忙表示,自己聽聞李知府遇刺的訊息,心中焦急不安,原本就打算親往杭州府探視,如今徐千戶來了正好,那麼不要耽擱,咱們趕緊動身吧!
於是,徐恪騎馬,湯山劭坐車,兩人即刻出發,星夜趕往杭州。
金陵府與杭州府只一江之隔,兩人趁夜渡江之後,在南岸的小鎮歇宿了一晚,次日天明隨即趕路,終於在未時不到,就進了杭州城。
……
……
湯山劭一路之上心中都是怔忪不寧。原本他數次命康銘博刺殺欽差李秋,也是奉了京城裡送來的密令。在他心中,刺殺欽差一事,必然不那麼容易,可如今才短短几日,欽差李秋竟真的遇刺。聽徐恪所言,李秋能活命的機率近乎為零。他心裡又有些忐忑不安了起來,畢竟李秋是魏王門中親信,又是天子欽命的署理鹽務欽差。李秋真的在自己的地盤中出了事,朝廷要是追責,自己又該如何澄清?萬一康銘博做事不慎留下蛛絲馬跡,被魏王的人查出,自己可真的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原本他急著想李秋死,可一旦李秋真的要死了,他心裡又開始慌張了起來,畢竟李秋被殺的後果實在太大,他這一個小小的江南道經略使,未必能承受得住。
湯山劭跨進隆興居的大門走入李秋的內室,見李秋正躺在一張大床上,臉色煞白、雙目閉攏,渾身一動不動,簡直已不是一個活人。他忙上前一步,神色惻然,悲痛言道:
“李知府,你怎麼樣?”
“李知府,你能說話麼?”
“哎!蒼天不佑我大乾啊!竟讓李知府這麼一個好官,被歹人所刺!到底是什麼江湖匪類,竟敢行刺欽差大人?!”
湯山劭見李秋已無半句應答,自忖對方必死無疑,他越說越是“悲痛”,越說越是“激憤”,到最後,臉上已隱隱落下淚來:
“李大人請放心,本道忝居江南四府總掌,定要為你查出兇手,還你一個公道!……”
“不用查了,湯大人!”
忽然間,躺在床上的李秋睜開雙眼,驀地坐起身,朝湯山劭眨了眨眼,笑說道:
“本欽差已然查明兇手!”
“啊!……”見“已經瀕死”的李秋忽然醒轉朝自己這般說話,嚇得湯山劭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險些就跌倒在地。他努力定了定神,又往後望了望徐恪,見徐恪也是一副微笑的神情,心知定是遭了這兩個人的戲弄,當下也不好發作,只得問道:
“聽聞李知府昨日遇匪徒行刺,胸口中刀,當場昏迷倒地,你這傷……這麼快就……就已經好了?”
“好了呀!”李秋索性下了床,在湯山劭面前走了幾步,非但行走如常,還一副意氣風發之狀。
“你……那你方才為何不說話?!”湯山劭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