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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一般朋友中有一個不常現身而人人都感到他的影響的——弘一法師。他是子愷的先生。在許多地方,子愷得益於這位老師的都很大。他的音樂圖畫文學書法的趣味,他的品格風采,都頗近於弘一。在我初認識他時,他就已隨弘一信持佛法。不過他始終沒有出家,他不忍離開他的家庭。他通常吃素,不過作客時怕給人家麻煩,也隨人吃肉邊菜。他的言動舉止都自然圓融,毫無拘束勉強。我認為他是一個真正瞭解佛家精神的。他的性情向來深摯,待人無論尊卑大小,一律藹然可親,也偶露俠義風味。弘一法師近來圓寂,他不遠千里,親自到嘉定來,請馬蠲叟先生替他老師作傳。即此一端。可以見他對於師友情誼的深厚。
我對於子愷的人品說這麼多的話,因為要了解他的畫品,必先了解他的人品。一個人須先是一個藝術家,才能創造真正的藝術。子愷從頂至踵是一個藝術家,他的胸襟,他的言動笑貌,全都是藝術的。他的作品有一點與時下一般畫家不同的,就在它有至性深情的流露。子愷本來習過西畫,在中國他最早作木刻,這兩點對於他的作風都有顯著的影響。但是這只是浮面的形相,他的基本精神還是中國的,或者說,東方的。我知道他嘗玩味前人詩詞,但是我不嘗看見他臨摹中國舊畫,他的底本大半是實際人生一片段,他看得準,察覺其中情趣,立時鋪紙揮毫,一揮而就。他的題材變化極多,可是每一幅都有一點令人永久不忘的東西。我二十年前看見過他的一些畫稿——例如《指冷玉笙寒》《月上柳梢頭》《花生米不滿足》《病車》之類,到如今腦裡還有很清晰的印象,而我素來是一個健忘的人。他的畫裡有詩意,有諧趣,有悲天憫人的意味;它有時使你悠然物外,有時候使你置身市塵,也有時使你啼笑皆非,肅然起敬。他的人物裝飾都是現代的。沒有模擬古畫僅得其形似的呆板氣;可是他的境界與粗劣的現實始終維持著適當的距離。他的畫極家常,造境著筆都不求奇特古怪,卻於平實中寓深永之致。他的畫就像他的人。
書畫在中國本有同源之說。子愷在書法上曾經下過很久的工夫。他近來告訴我,他在習章草,每遇在畫方面長進停滯時,他便寫字,寫了一些時候之後,再丟開來作畫,發現畫就有長進。講書法的人都知道筆力須經過一番艱苦的訓練才能沉著穩重,墨才能入紙,字掛起來看時才顯得生動而堅實,雖像是龍飛鳳舞,卻仍能站得穩。畫也是如此。時下一般畫家的毛病就在墨不入紙,畫掛起來看時,好像是飄浮在紙上,沒有生根;他們自以為超逸空靈,其實是書家所謂“敗筆”,像患虛症的人的浮脈,是生命力微弱的時候。我們常感覺近代畫的意味太薄,這也是一個原因。子愷的畫卻沒有這種毛病。他用筆儘管疾如飄風,而筆筆穩重沉著,像箭頭釘入堅石似的。在這方面,我想他得力於他的性格,他的木刻訓練和他在書法上所下的工夫。
豐子愷的人品與畫品(2)
朱光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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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愷的畫(1)
推算起來大概是一九二五年的秋天,那時子愷在立達學園教西洋繪畫,住在江灣。那一天振鐸和愈之拉我到他家裡去看他新畫的畫。
畫都沒有裝裱,用圖釘別在牆壁上,一幅挨一幅的,佈滿了客堂的三面牆壁。這是個相當簡陋而又非常豐富的個人畫展。
有許多幅,畫題是一句詩或者一句詞,像《臥看牽牛織女星》《翠拂行人首》《無言獨上西樓》等等。有兩幅,我至今還如在眼前。一幅是《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畫面上有梧桐,有站在樹下的人,耐人尋味的是斜拖在地上的長長的影子。另一幅是《人散後,一鉤新月天如水》。畫的是廊下欄杆旁的一張桌子,桌子上凌亂地放著茶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