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少呢?】
印章絮絮叨叨地抱怨:
【整天裡不是給人開補腎方子,就是幫人寫狀書寫家信,你好不容易研究出的那竹算籌都沒能用上幾次。】
【哎呦,我真的好無聊啊……】
今日亓官拓當值,得去軍營裡頭訓練那些大頭兵,並未賴在諸葛琮眼前刷存在感。
於是諸葛琮再次享有了一片難得的清淨。
他很有童趣地撥動著未加持過的算籌,一會兒算算明天的天氣,一會兒又算算千里之外的主公今日內褲顏色。
甚至還很惡趣味地掐算他老人家現在有沒有被手底下不省心的傢伙們氣禿頭。
算出結果後,他就抿唇促狹地笑起來。
玉人一樣的年輕郎君在蒼綠松樹下垂眸微笑,倒也算得上歲月靜好。
亓官徵顛顛騎著馬跑過來,見到這場面頓時也高興起來,興沖沖回頭道:
“今天仲珺心情很好啊,你看!”
張朝也騎著匹黑馬,卻並未回覆那少年武將的話。
他怔怔地望著那人臉上輕鬆溫和的笑意,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仲珺這樣微笑了。
他們少時相識,一同經歷過很多事。
最初,張朝擔任他的近衛,也有過一段與他共眠一室、共食一案的親密日子。
那時諸葛琮還年輕,每逢戰事順利、轄地豐收之時,他便會抽出半日時間走上街頭,安靜地望著那喧囂人間,有時也會乾脆深入其中與農夫、商販聊兩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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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張朝總是默默藏著刀,警惕地替他注意身邊一切動靜,保證他的安全。
但偶爾,張朝也會稍微走個神,安靜地凝視一會兒那人的臉。
——諸葛琮從未發覺,他在人群之中時,總會不由自主露出清淺的笑意,眼神也帶著光,整個人柔和得不像話。
但那亂世總是容不得掌權人擁有太多的閒暇。
主公最開始創業時,地盤小、根基淺、人才少、錢糧少、兵馬更少。
而主公又經常忙於從那時的幾個頂尖勢力中周旋,為自己麾下爭奪生存空間,所以攘內安外的責任便大多落在了二把手諸葛琮身上。
諸葛琮也認真,凡是與民生相關的議題總是反覆確認,還獨創了個特區制度,對於新的政令總是要先稍微試驗幾天,再在所有地區實行。
他本就才華橫溢、思想不拘一格,又這樣廢寢忘食地努力工作……
很快,鉅鹿郡便成為了這亂世中的世外桃源,百姓安居樂業,即便經過前些年的欠收,也總能囫圇吃飽肚子。
但是後來……
張朝不願再想下去,依舊如同二十年前一般安靜地望著那人的微笑。
若是時光沒有那樣殘忍,若是他們都生活在太平盛世,若是一切都如同最初的相遇,若是……
“仲珺!”
他的滿懷感慨突然被耳側的叫喚聲打斷。
張朝轉頭看去。
只見旁邊的少年人自顧自地下馬,一晃一晃地跑到仲珺跟前,高高興興將赤狐毛領子捧給他看。
“你看!毛領子!我親手打的狐狸,親手剝的皮!”
“看這顏色,多紅多好看!我當時一見那狐狸,就感覺它的毛好看,仲珺戴著肯定合適。”
“而且就算腿瘸了,我也跑得很快!連馬都沒騎,弓箭也沒用,直接用手,一眨眼就逮到了它。來,仲珺,你摸摸看……”
張朝看到仲珺先是一愣,而後露出了無奈又溫和的微笑,按照少年武者的意思緩緩伸出手,在那毛皮上摸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