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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過年

爸爸寶加腰後依著被子躺在炕上,一手拿著菸袋鍋兒,不時的抽上一口。幾天過去,他的臉色明顯比以前更顯蒼白、更顯蒼老。聽著兒子們在院子裡的說話聲,他為有三個這樣懂事的兒子感到欣慰,同時一種比腿上的槍傷更加疼痛的感覺撞進來,讓他的心裡痠痛得心悸難安。他的心在滴血,身子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讓他心裡更覺刺痛。。。。。。只能祈求蒼天保佑,保佑自己的腿傷能快些好起來,不要把家庭的重擔過早地壓在兒子們身上。。。。。。

晚飯過後,鐵山躺在炕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他太累了,是奶奶給他脫的衣褲,把他弄進被窩的。奶奶看著因疲憊睡得香甜的三個孫子,滿是皺紋的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愁容。。。。。。

媽媽攙扶著爸爸方便過後,簡單收拾了一下也上炕躺下了。良久,她和丈夫寶加誰也沒有睡著,都在想著心事。屋外時隱時現的弦月,淡淡的清光透過格子窗上已是灰黃的白紙,忽明忽暗地對映在夫妻倆的臉上,顯得是那麼的詭異。唉,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今天是臘月二十二,明天就是小年啦。吃過早飯不久,舅舅和表哥林吉提著一籃子雞蛋、兩隻雞走進了院門。舅舅已從本家中醫那裡瞭解了姐夫的傷勢情況,進屋勸說姐夫不要難過,要安心養傷,並對姐姐講若是去奉天治療缺錢的話,他會全力幫助姐姐的。

圍坐在爸爸身邊,舅舅在得知了事件經過後也是無奈的嘆氣,屋內的氣氛就更是沉悶。氣氛越沉悶,話就越少,快到晌午時舅舅起身要走,說快過年了,家裡一大堆活計等著他呢。媽媽也沒有深留,她把弟弟和外甥送出院門外,姐弟倆又說了好一陣子話後,媽媽才紅著眼睛走回院來。

媽媽回屋帶上粘高梁米和笤帚,叫上鐵山和鐵香兄妹倆和她去村中的碾子上磨面。往年,媽媽都是在小年之前準備好面,烀好豇豆,包上一鍋又一鍋的粘豆包,以備過年時食用。今年有些晚了,媽媽想今天得把面磨好,烀好豇豆,明天才能包上粘豆包。媽媽拿笤帚打掃乾淨碾盤,便把粘高梁米均勻地撒在碾盤上,鐵山和鐵香兄妹倆就推著磙子轉了起來。媽媽圍著碾盤不停地把落在碾盤邊上的碎米掃向中間,以免落在地上。。。。。。媽媽和鐵山兄妹倆一直忙到了太陽快要落山,才碾完面收拾乾淨回家去。

晚上,大伯牽來兩隻羊,說送給弟弟家養著也好,殺了吃肉也好,是他的一點兒心意。對媽媽和弟弟、弟媳婦,寶樹是心存愧疚的——自己的媳婦和媽媽相處的不好,媽媽也一直和弟弟一家生活在一起。作為兒子,他覺得自己遠沒有做到兒子該盡的義務。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兩隻羊,他也是少有地在媳婦面前強硬了一次後,才說服媳婦的。。。。。。

奶奶心裡還是很欣慰的,他認為寶樹心裡還有她這個媽,還想著弟弟一家呢。正好家裡也沒稱肉,殺一隻羊過年吃也是挺好的。只是媽媽不同意,她說那兩隻羊都是母羊,她想來年讓它繁育小羊。鐵山也不願意,他很喜歡那兩隻羊,他對奶奶說羊由他來放,他會把羊飼養得棒棒的。把羊殺掉吃了也就吃了,只是解決了過年時的口福,養著卻是養著一份對未來的期望。奶奶不懂啥大道理,卻知道兒媳婦和小孫子說的是對的。

小年一過,離大年三十就越來越近了,寶加的傷口表面也在逐漸好轉。他也曾偷偷的想要扶著牆站起來,可膝蓋剛一打彎,身子就疼得汗如雨下,全身上下無一絲力氣。他心裡哀嘆著,只能躺在炕上,看著忙進忙出的媳婦和兒女們,卻幫不上家裡一點兒忙。屋外不時傳來孩子們燃放的鞭炮聲,隱隱約約的還有孩子們玩耍嬉鬧的笑聲,預示著大年三十臨近了。寶加只能是仰躺在炕上,一鍋接一鍋地抽著悶煙,繚繞的煙霧充斥著整間屋子,煙霧中,他的臉色顯得愈加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