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靈體隨著他的唱誦慢慢變得寧靜、透明,最後像水分蒸發那樣,消彌無蹤了。
鬱未長出了一口氣,直起身,再次看向蘇格蘭先生。對方面沉如水,盯著惡靈原本的位置,眼神中帶著難以察覺的一絲恐懼。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雖然從鬱未的角度來說,它只是去往該去的彼岸了。
但以人類的認知,這無異於第二次死亡——人沒有不怕死的。
鬱未抿了抿唇。
他沒告訴對方的是,兩週對於一個毫無防護的靈體而言,已經是很長時時間了。惡念侵蝕之下,他尚能維持如此清醒的意識,所做最出格之事不過是給一隻飢餓的小狗開門——說明他一定是個心性堅定、品格高尚的人。
如果對方向自己祈求再多留一段時間,好好和認識的人告個別什麼的,他一定不會拒絕。
……好吧,好吧,快向萬能的狐神許願吧!
正當鬱未在心裡大開綠燈時,再次出乎他意料的,蘇格蘭笑了起來。
“變成那種樣子……還是算了吧。”他搖了搖頭,神情輕鬆地看過來,“我可以相信你吧?不會送我去奇怪的地方吧?”
“另外,”他難掩好奇地指了指鬱未手裡的扇子,“這是法器嗎?上面寫了什麼?”
鬱未正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聞言呆呆地將扇子一展。
上面是碩大的“和氣生財”四個印刷漢字。
鬱未尷尬地打了個哈欠。
“在廣州轉機買的伴手禮,感覺用起來比較有氣勢……”他嘟囔道,“你不喜歡這個的話,用那邊的雞毛撣子也是可以的。”
蘇格蘭趕忙制止。
“那,那……”鬱未有一點失望,但看蘇格蘭的表情又是如此的堅定。
“總之,在下最後再確認一次——”
鬱未嘆了口氣,拎起那把“和氣生財”,有些不得勁地問道:“您已無任何執念了,自願前往彼岸,是嗎?”
鬱未問出口,便見眼前的男人似乎又陷入了糾結,目光往旁面那堵牆瞥過。
他眼睛一亮。
然而下一秒,那目光最終還是釋然地收回了。
蘇格蘭一邊笑著搖了搖頭,一邊低聲道:“只是對有些人,不算很放心……但總而言之,我確實沒有……”
言靈正要生效的一刻,門鈴響了。
一狐一鬼均是一愣。
見沒人應,門鈴安靜了一會兒,似乎還是不死心,又響了一聲。
“……請先等一下。”
鬱未皺起了臉,有些不耐地和粗魯地嘖了一聲,扭頭大踏著步子就要去開門。
“喂!三重野!”蘇格蘭一邊喊他,一邊用手指了指頭頂,“耳朵!耳朵!”
鬱未已經走到了門口,手正放在門把上,聽到提醒左右看了看,隨手抓了頂玄關處掛著的裝飾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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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在下是剛搬來的三重野,請問您是……?”
安室透在門前等了半天,正思考要不要換個方式,門扇便從裡面開啟了。玄關的燈光下,一個戴著滑稽帽子的年輕男人出現在他面前。
都快三月了還有人在過聖誕嗎?
安室透怔了一下,維持住臉上那副焦急而竭力保持禮貌的微笑,開口先道歉。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了!我住隔壁這間,剛剛看監控發現家裡的狗可能從陽臺跑出去了,請問您這邊有看到嗎?”
他一邊問,一邊遞出一碟三明治,以示歉意和謝意。
安室透刻意沒有報上姓氏,所說也只是託詞。
陽臺處在家裡監控的死角,所以哈羅每次消失在那兒他只當是去拐角補覺。然而今天他回來,哈羅倒是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