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坑。
三重野單膝置地,將真人狠狠壓制在溼潤的泥淖中。
他手中的扇柄徑直刺進了真人的胸口,將之捅了個對穿。
真人月灰白色的頭髮亂七八糟地纏於周身。疤痕交錯的面孔上,那雙眼睛依然盈滿了戲謔與惡意。
這個咒靈沒有悔改或束手就擒的打算。
“狐神,狐神,”他用唱詩班一般的調子沙啞而輕挑道,
“我明白了,你其實是在嫉妒我吧?”
三重野閃著幽暗青芒的眼睛一片漠然。
這次他沒有選擇唸誦祓除,而是引用了四魂之玉那直抵靈魂的力量。
它們像岩漿一般,順著扇柄注入到真人的身體中。
真人的靈魂在極度的熾熱之中被迫膨脹、開裂、扭曲。
這不是祓除,而是毀滅——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毀滅。
真人感受著這向來由他施以別人的極刑,新奇之外不忘嘲弄。
“想殺掉我這可不夠。”
他盯著三重野從額頭鬢邊划向臉頰與鼻尖的汗珠,盯著那握著扇柄的、不斷顫抖的獸爪,心中瞭然:
狐神也是得到這股力量不久。他駕馭它們並不成熟。
就像一顆沉重地掛在樹葉尖的水滴,只依靠一點點張力而維持。
“你看,你不是也很擅長這樣不擇手段的復仇嗎?”
咒靈近乎循循善誘地說道,
“可你不能傷人,也不能救人。你永遠在剋制。身為神明,實際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只能把怒氣撒在我身上,撒在那種活著時候也沒有得到一點來自同類的溫暖,變成咒靈才勉強擁有力量的可憐人類身上……唔!”
力量的湧流一下加大。咒靈明白,今天大概就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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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可會擁有一個相當豪華的陪葬。
狐神整個人幾l乎都是在燃燒的狀態:他的衣角、他的雙瞳;他的尾端與耳尖……
青色的狐火閃爍著,包裹住三重野的全身。
被隔開的水波不安地震盪,連帶整個河道、河岸和橋樑。
以狐神為中心,大地似乎在不安地呻|吟震顫。
這可不太妙。
水岸邊,遲一步追過來的人類與狗狗們困擾地互相打量。
而在他們
的對面,五條悟掏出那個用來封印狐神的咒術道具。
“不能讓他繼續釋放力量了。”
英靈archer低聲道,
“他控制不了。”
身側的安室透向前走了兩步。
沒有人會比archer更瞭解安室。
英靈嘆了口氣,抬手按下準備跳入水中的安室,自己化作一片金色的粒子。
與此同時,對岸的五條悟也消失在了原地。
兩個身影同時瞬移到了狐神與咒靈的身側。
真人注意到了五條手中的東西,放聲大笑道:
“狐神,你看!人類就是這麼自私,管你是什麼東西呢?他們只留下對自己有利的!”
狐狸的耳朵抖了抖,兇惡的獸瞳不善地看向了五條。
archer再次嘆了口氣。
他像安撫應激的動物那樣,輕輕拍了拍三重野的脖頸到背脊。
“三重野。可以了,到這裡就夠了。”
幾l乎剛碰到,那隻手便開始冒煙,隱約可見接觸部分被燒出褐化反應的肌表。
archer像沒有任何感覺一般,繼續語氣溫和道:
“後面交給人類自己吧。”
月亮正緩緩西沉,照在英靈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