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姬冷笑,“去齊國?姑父安排的只你一人去吧,若我也跟去,姑父大人必斥你留連脂粉叢中,難成大器。
伍封微微一怔,正欲爭辯,雅姬卻已是甩開他的手,轉身,“自從姑父十六歲將雅兒送入這宮門開始,榮華富貴也好,獨守空房也罷,雅兒都註定老死在這宮中。”語畢,她便要拂袖離去。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雅姬眼中有淚。
伍封這一趟齊國,去不得,歷史上說伍子胥就是因此事敗露而被夫差所殺,伍封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明明有情,卻是無緣,忽然一時心軟,不想看到雅姬可預知的悲慘際遇,我微微遲疑了一下,正要上前提醒。
“雅兒,何苦,大王一心寵著西施,他是不會回頭看你一眼的”,伍封站在原地低低地突然開口,滿面哀慼,“更何況,若讓西施知道,那大夫是你託爹爹遣出宮的,她卻不會饒你!”
雅姬微微一怔,卻仍是頭也不回去徑自離去,再不理會身後滿心痛楚的伍封。
我卻是如遭雷擊,怔愣在原地,果然如此,我的女兒……是被他們害死的!
咬牙,我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伍封目送雅姬離開,我看著他們即將走向歷史框定的悲劇。
呆呆站了許久,我也轉身,低著頭慢慢地走,有些失魂落魄。
忽然,腳步微微一窒,我差點撞上一個人。
抬頭,是史連。
他也一臉訝異地看了我許久。
“白痴。”許久,他回過神來,三年不見,他竟然還是那一句,連臺詞都沒有換過,真是個沒有創意的傢伙。
只是那雪夜,在我孤立無援時,他是唯一一個向我伸手的人。
他張了張口,正待說什麼,卻終究只是說了一句,“自己小心。”便轉身匆匆離去。
我看著他說了句莫明其妙的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正待喊住他問個究竟,袖子卻突然被人握住了。
“夫人,你怎麼出來了。”梓若的聲音有些喘,她顯然是匆匆趕來的。
看她喘成這樣,我心裡微微一涼,史連的話,我想透了五分。
“悶了三年,該透透氣了。”淡淡地,我道。
梓若抿了抿唇,“夫人,回去罷。”
我轉身,看著他,“梓若,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矇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什麼也聽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
梓若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隨即笑道,“夫人又在說梓若聽不懂的話了。”
我只是看著她,半晌,我也笑了起來,“是啊,我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由著梓若扶我回房,我心裡已然明白,三年的平靜,已經過去。若我今日沒有步出這醉月閣,若我仍是乖乖待在醉月閣裡,乖乖等待夫差為我建造另一個華麗的牢籠,那麼,我便可以一直被矇在鼓裡,做一個清閒的傻瓜,維持幸福的假象。
只可惜……我一向不習慣當傻瓜。
回了醉月閣,我親自梳洗,上妝,然後坐在銅鏡前,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眼如星,眉如月,三年修養,果然不是毫無用處的。
“夫人,不歇著嗎?”梓若走上前來,勸道。
“我等大王。”彎唇,我道。
“可是大王並無說今日會來。”梓若不自覺地地皺了皺眉,道。
我看著銅鏡裡梓若的眼睛,“他會來的。”
梓若微微低頭,“是。”語畢轉身離去。
天一點一點暗下去,在我在心裡默數到五千五百的時候,門開了。
“夫人,大王來了。”梓若道。
我轉身,笑得千嬌百媚,“我就說他會來的,不是嗎?”
“是。”梓若低低應了一聲,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