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為了回應我的話,剛剛離去的女子由地簧門翩然而入,隨即地簧門關閉,並且「喀啦」一聲自動落鎖。
「看好戲,自然靠得近一些能看個清楚。」她笑吟吟地盯著我,連退幾步,站在大廳的最遠端。
我和楚楚乘電梯下來,本來是為了追殺那撐著傘的老男人,為血膽蠱婆報仇,誰知除惡未盡,反被困在兇險無比的陷阱裡。
楚楚向前走出三步,擋在我和蛇陣之間。
「生離死別,命運無常。我都不忍心看了,沒想到你剛剛以蠱蟲殺人,轉眼間就被蠱蟲所殺。看起來,苗疆巫蠱之術的副作用真的是太大了,距離真正的奇術至尊差得太遠太遠。我現在只是覺得奇怪,你算得上是苗疆煉蠱師中的佼佼者,怎麼水平如此不濟,連當年大煉蠱師玉羅剎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可惜啊可惜,現代沽名釣譽之輩太多,都沒有真才實學。這種蠱蟲噬主的好戲如果讓玉羅剎看到,她是不是會很傷心——傷心自她之後苗疆再無煉蠱師?」那女子輕描淡寫,冷嘲熱諷。
在近代史上,玉羅剎的確是苗疆巫蠱之術的一個最高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絕世而獨立。
當西醫西藥迅猛發展時,傳統蠱術、巫藥都被迅速取代。此消彼長,西醫越來越強大,而蠱術越來越失勢。舉個例子說,抗生素、消炎針能夠擊敗大部分蠱術,換血、換面板、換器官則讓落蠱手段捉襟見肘,至於說到胸透、光透、核磁共振之類先進技術,則已經壓倒性戰勝蠱術,將人體裡裡外外看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苗疆巫蠱之術才一天天沒落下去。
玉羅剎應該就在「鏡室」之內,但她不主動現身,任何人都無法找到她。
「任何奇術都有末日,相信日本忍術也是一樣。這是時代進步的必然結果,我並不糾結於此。但是,你不要覺得任何人都看不穿你的野心,其實世界上的聰明人絕對不會一枝獨秀,總會相互制約、彼此抵消,這就是上天對於人類世界施加的平衡之術。你以為困住我們就能逼迫玉羅剎現身?你以為消滅了玉羅剎就能解除『吳之雪風號』上的詛咒之力?你以為詛咒一除日本國就能躥升為全球第一強國……我只能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在玉羅剎眼裡,你只是跳樑小丑,用這些根本不可能奏效的把戲一遍一遍考驗她的耐性。我剛剛說了,你不可能得逞,這些心思煉蠱師一眼就能看透,趕緊收起來吧,免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楚楚說。
我也想過,那女子在脫離蛇陣攻擊後二次回來,一定有其特殊目的。
楚楚說得非常有道理,對方這樣做,目標並非我們倆,而是藏匿於「鏡室」之內的玉羅剎。並且,那女子圖謀的,是殺玉羅剎而解苗疆詛咒,拯救日本的國運。
由此,我也逐漸猜到了那女子的身份——不是指她使用的「桑青紅」的名字,而是她的真正身份。她極有可能是日本皇室外姓公主,因宮廷內鬥而流浪在外,不得進入皇室名冊。
日本是個皇室領導下的國家,皇室的每一位成員都把這個國看作是自己的「家」,自小接受愛國愛家的理論教育。也許,只有把國家看成是自己的,才會想盡千方百計、拼盡全部力氣為之奮鬥,國在人在,家在人在,只知耕耘,不問收穫,也不計任何報酬。
日本皇室公主流落民間的先例早就有過,有些一蹶不振,潦倒一生,有些則是勵精圖治,自強自立,最終重返皇室,成就燦爛一生。
「你猜對了,看起來,我必須給你一些獎賞。不如這樣,等你在蛇陣中面目全非的時候,我拍下照片來,傳送給日本各大媒體,在明日的新聞版面排一個大圖,再標上一個大字題目——這就是不自量力跟日本奇術師對抗的最終結果。」那女子說。
叮的一聲,我身後的電梯門就在此刻突然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