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給我看嗎?」我淡淡地反問。
「你要看,我才能給你看。拘魂之術是唯心主義的產物,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決定。」他回答。
我指向他的胸口:「你的心呢?由誰決定?」
言佛海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以一種無比縹緲又無比堅定的語氣回答:「誰也不能決定,奇術師既然將自己畢生的靈魂與骨血奉獻給奇術,那麼一切都變得不可捉摸起來。我們預知未來,也看清過去,但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卻忘了出發時的初心。每一個奇術師,都像磨道里的驢子那樣,陷入了不死不休的死亡迴圈之中。在初心之內,我們要的是什麼?是宇宙控制權?是千萬人之上的巨大優越感?是舉手間決定幾十億人生死的神性……都不是,都不是。負累太多,我身心俱疲,必須經過沉眠,才能徹底解脫。你肯幫我嗎?」
我一怔,但隨即冷笑:「你是秦王的俘虜,能決定你生死的,只是他。」
這裡是秦王的地盤,我當然不會忘記「客不欺主」的江湖箴言。
言佛海搖頭:「他不能,他甚至不敢來見我。」
連城璧忽然碰了碰我的手背,把她的手機螢幕展示給我看。
螢幕亮著,她剛收到一條簡訊,內容如下:「要夏天石代為決定言佛海生死。」
簡訊的最後,沒有簽名,只有一條騰飛於雲端的巨龍,首尾不能互見。
第232章 傳國玉璽(1)
毫無疑問,那是秦王發來的短訊。不早不晚,就在我和言佛海討論誰來決定他生死的時候發來。
我和連城璧對視了一眼,隨即轉向言佛海:「好,我來決定你的生死。」
言佛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好訊息,仰面向上,哈哈大笑。
我殺了他,能為一切遭到拘魂的無辜者報仇,也包括秦公子在內。
只不過,殺他之後,未來將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
嚓的一聲,連城璧口袋裡一響,她的手再次亮出來的時候,掌心裡已經多了一把黑沉沉的手槍。剛剛那一聲響,正是她單手彈開保險栓的聲音。
從我的腳尖到言佛海,直線距離只有四米。
近距離開槍的話,他斷然沒有逃脫的可能。
「殺了他吧。」連城璧咬著唇,面無表情地說。
我接過槍,對準言佛海的胸口。
秦公子半身爬行的詭異一幕再次浮上眼前,我胸口一陣翻滾,喉頭欲嘔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和秦公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連城璧與他,則是親人骨肉。
「世間只有蠱蟲才會反噬其主,我沒想到,他也會。你這一槍,為的是秦公子。」連城璧冷漠地說。
原來,她早就知道秦公子的遭際,所以才會預先在口袋裡藏下了手槍。
「大多時候,人比蟲更惡毒,所以才能培養出蠱蟲來。」我深有感觸地回應。
連城璧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但卻強忍著,沒有落下來。
「我父親對言佛海不薄,曾經許諾,如果將來掌控江湖,就封言佛海為江湖大司馬,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他曾無比看重言佛海,要我和秦公子拜在言佛海膝下,奉為恩師。豈不知,狼子野心,藏匿甚深,一點都沒暴露出來。直到秦公子失蹤,我才發現了言佛海的破綻,第一時間稟報父親。現在殺他,也只是便宜了他。我父親的意思是,他曾是我的老師,弒師是大罪,要遭天譴。唯一跟他沒關係的,就是你了。所以,這把槍必須交在你的手裡。」她說。
這個時候,我只要扣動扳機,子彈就會準確無誤地穿過言佛海的胸膛。
在我眼中,此人就像一條潛伏極深的毒蛇,即使是在僵死之際,也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