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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頁

在很多哲學家眼中,諸葛孔明的「空城之計」飽含著老子「有無相生」的深邃哲理,空前絕後,震古爍今。

如果這幅血畫是要告訴我「空城之計」的道理,我又該從那個步驟開始入手學習呢?

「官大娘——」久未聽見官大娘發聲,我忍不住叫了一聲。

她遙遙地回應我,聲音已經在十幾步之外。

「官大娘,先不要走,你留下的這畫究竟藏著什麼玄機?」我深恐自己不能領悟血畫的秘密,浪費了官大娘臨終前的心血大作。

「我……死的日子……已經到了……生命只是軀殼……平凡的人搭成梯子,送……智者……飛天……一飛沖天……」她的聲音越飄越遠,到了最後,似乎已經隔了百步。

我不得不睜開眼,明知「說話的官大娘」是不可見的,但此刻就算不睜眼,卻也留不住她。

屋內一切,毫無變化,官大娘倚靠在床邊,姿勢一動不動,只怕體溫已經消失。

我睜眼要見的不是她,而是那繞樑不絕的聲音。

「官大娘,官大娘,官大娘——」我連叫三聲,卻再也得不到回應,不禁垂下頭來,沮喪不已。

這一次,我看透了半幅畫的含義。

這半幅畫的意思是:就在河北岸,日寇陳列重兵巨炮,劍指河南。日軍隊伍中不乏架設浮橋的工程兵好手,面對水流並不湍急的黃河,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搭起浮橋,供大部隊透過。更何況,重炮射程極遠,河南岸根本就在轟炸範圍之內。以當年國軍的防禦能力,頃刻間就要在槍林彈雨中灰飛煙滅。血畫之中的日文字元有「準備、射擊、過河」的意思,可以想像,戰鬥一觸即發,河北岸的日寇即將強突過河,直撲濟南城。

沒錯,這裡說的正是日寇南侵的渡河之戰,根本無需任何文字說明,圖畫中的縱橫筆跡,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河南,濟南城中,數萬百姓如同風中之燭,向天、向神佛默禱著自己的命運。

歷史上清晰記載,日寇渡河之後,濟南人民即陷入了比「五卅慘案」更甚的水深火熱、熔爐倒懸之命運。

當此時,如果能有英雄人物橫空出世,在這凜冬的黃河岸邊狙殺敵酋、阻擊日寇,也許能改變彼時濟南城的命運、濟南人的命運。

歷史的車輪早已經碾過1937年,沒有人知道那年日寇的渡河之戰是順是逆——「官大娘知道嗎?或許知道吧,否則她在臨終之前留下這樣一幅鮮血淋漓的畫是何用意?若她真的知道,又為何匆匆逝去,不留真相?」

血符之中,似乎藏著無數陰陽計算,但是,以我目前對於陰陽之術的理解,卻又無法準確地窺到其中端倪。

官大娘留下了血符,同時留下的卻也是無窮無盡的謎題,把本來就複雜的事態變得更為撲朔迷離。

門外,唐晚一直沉默無聲,似乎已經悄然消失。

我再度低頭凝視血符,代表著黃河冬水的那片空白越發顯得空曠而瘮人。

歷朝歷代,哪個王朝都曾將大江大海當做是抵禦敵人的天塹,無法逾越,永不消失。可是,那麼多次的歷史朝代更迭卻又明白無誤地說明,天塹根本不可倚靠,任何所謂的天險都只是守衛者一廂情願的謬誤認識。

那麼,濟南歷史、抗日歷史都說明瞭,縱貫中國大陸的黃河與長江,誰都沒有成為失敗者的救命符。恰恰相反的是,進攻者成功地利用了守衛者的惰性,以奇兵突襲,將天塹撕開缺口,最終血洗古城,在中國歷史的恥辱柱上,幾度刻下失敗者的姓名。

我站在血符旁邊,看著那一大片代表著河北岸日寇重兵的日文字元,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恐慌漸漸在我的心頭瀰漫開來。只怕當年,這樣的恐慌也一樣瀰漫於濟南城百姓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