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彥麗又想起來,從大地工廠回來,第二天見面,倪淑貞假裝生氣,責怪她,帶了相機去,卻一張照片也沒有留下。
她當時拍打相機殼子:“都怪你,也不知道你當時是打什麼鬼主意,連我都被你耍昏了頭,還好意思提照片。你當時怎麼說的?”
倪淑貞假裝糊塗:“我當時說什麼啦?”
胡彥麗跺腳:“你攔住我,說,假若現在我是你,你想沒想過他的身份?我就覺得你呀,變啦,普通勞動者怎麼啦?一個多麼正當的,樸素的成份呀,難道你不也是勞動者嗎?”
“哎哎,當時我哪裡是那個意思哦,我是說普通勞動者中間的先進份子。”
胡彥麗當時就狠狠懟了一下:“我還不知道你呀,你那根花花腸子有幾尺幾寸我都給你量過了,倪淑貞呀倪淑貞,我真沒想到,你會這樣市儈,會是這樣的庸俗,你真值得好好接受一次再教育,要知道工作崗位是普通,但是普普通通的崗位,可是能幹出大事業來呢。”
“哎哎,胡彥麗呀,朋友們誰不知道你呀,刀子嘴豆腐心,是個善良的女人,不過善良人呀,往往會被表面的現象迷惑了,然後對很多事物作出不怎麼準確的判斷哦。”
胡彥麗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你知道我當時怎麼想的?我想馬上轉身回去,到車間去,到澡堂去,到寢室裡面去,親自好好地目測一下。”
倪淑貞譏笑:“好你個胡彥麗,你看你,心機不正,還要到澡堂去?害羞不害羞喲,你腦子裡哪根筋搭鐵了呀。”
胡彥麗正經說:“我沒有啊,只不過是打個比喻嘛,我去了嗎?跟著你稀裡糊塗回來了。”
那倪淑貞前面後悔,後面還是後悔,她幽幽地說:“雖然過去那麼久了,但我還在想,那些字,當時為什麼不仔細看看。”
胡彥麗當時沒有注意,問:“什麼字?”
“沒上心?都是表揚的內容呀。”
“表揚什麼?”
“工作表現好,勤勤懇懇,兢兢業業,……”
“怎麼?聽起來有點假是不是?”
“我才沒有這樣說呢。我是說,像我這樣,也是一天到晚埋頭做事,像頭牛一樣幹,可是從來都沒人說你好,還是廠裡,不管你幹什麼只要事幹了,都會受到這樣的表揚。”
“你看見他幹了什麼事呀?”
“好像說哪裡的煤氣管發生了意外,就毫不猶豫地衝上去,脫下衣服去包裹那煤氣管……”
“明明都看了,卻偏要說沒怎麼注意,倪淑貞,我真的服了你了。”
好了算了,看在閨蜜的份上,不和她計較了,不管怎樣,都要及時通知她,管他是誰,反正用了這個名字,那就要受到關注。
隔天,胡彥麗去到郵電局營業室,不見人,上樓找尋,在一間被玻璃牆攔住的廳室裡面,倪淑貞和十幾個員工正被集中,大腹便便的局長,唬著臉正對她們訓話。
裡面的倪淑貞回頭,看見了胡彥麗,但是她不能動,只可以輕輕搖頭,用口形作表示,意思是領導在講話。
胡彥麗手勢加上唇語,告訴倪淑貞:“那個人,他、來、了。”
倪淑貞睜大眼睛還是看不明白,只能聳鼻子,皺眉頭。
胡彥麗繼續表達:“就是,與你的大叔同名同姓的人,他、來、啦!”
倪淑貞的唇語則是:“你、要、去、哪、裡?”
胡彥麗跺腳,舉手指外面,又在頭上比劃高度,最後又用兩個拇指對碰了兩下,擠眉弄眼笑。這回該明白了吧。
倪淑貞也許是懂了,會心一笑,正要說什麼,可是局長在點她的名,她走上前去,俯身在臺子上簽字,簽完字就走進另一道門去了,頭都沒有回一下。
有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