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毅仔細看這個人,是個國字臉,紅銅色,眼睛不大,面板粗糙,鼻樑根部有顆痣,要是往上長一點,正一點,那這面相就了不得了。
邢毅解釋:“這也怪我,沒有多問一句,拿了這張表格就過來了。”
“嗯,既然不知,那就算,表格丟在這裡,你回去告訴他們,來把費交了,馬上就過。”
聽他說話還不算生硬,更剛才打電話還不一樣,邢毅感覺還能解釋一下,就說:“這村裡面呢,也不容易,現在也還是忙季,不如就麻煩科長你先辦了,我拿回去交給他們,交代了趕緊來補繳費就是。”
“你這是為難我了,工作做了,表格上要體現資料,沒有那個,我算是違規。”點菸吸了,朝邢毅吐一個圓圈,“小老弟,還是先回去,讓他們自己來一趟吧。回去好好說他們兩句,欺負你不懂業務,讓你白跑,讓他們賠你腳步錢。”
邢毅嘆了口氣,還想說點什麼,電話鈴響了,管科長拿起話筒:“咋個?要我美言幾句?我咋個來幫你美言,你教我哈?你們幾個辦這點事,就這麼出息?這點小事都辦不了,還要我美言?我不去,不好意思,沒臉去見人。好了,這事不要說了,你去找?你多毬事,他會買你的賬?你算哪皮菜?就這樣,不說了。”
見邢毅還在站著,就朝他揮手,意思是還不快走!邢毅就只好出來了。
一路尋思,事情沒辦,聽科長訓人,還真有點晦氣呢,接著想,既然是嶽辛帶去的手續,那他肯定知道一些情況。就在路邊電話亭打了電話給嶽辛,把經過簡單說了。
嶽辛說:“那董華山明知道要繳費,卻不給你說,這就是他玩滑頭,一定要找他要,或者乾脆就不要管。”
邢毅說:“回去說了我也不會再來,來聽那管科長訓話,感覺不安逸。”
“訓話?他訓你啦?”
“沒有,是打電話訓那頭的人,我看他這科長,職務不高,脾氣還不小。”
嶽辛說:“你是哪裡聽到他是科長?”
“我問值班室的,說上樓找管科長。”
“他哪裡是科長呀,他是後臺硬,人家就高抬他,他也心安理得。”
“他什麼後臺?”
“之前不清楚,最近才有人暴露出來,說他伯父資格老得很,住在省頭,給縣裡打招呼了,縣裡又給局裡打招呼了,要關照他呢。”
住在省頭,老資格,管姓,這幾個詞一關聯,邢毅腦海裡就有了記憶,前世上確真有這麼一個很有名的人,叫管大刀,抗戰期間的敢死隊長,可惜後來被揭穿了,是冒牌貨。
老資格風光了幾年,時間不長,分散在各地的親屬後輩兒孫,也都沾了一段時間的光。
邢毅告訴嶽辛,回到村子,還得給董主任扯個回銷,起碼得告訴他,姓管的科長硬得很,不見錢不辦事。
嶽辛也說:“隨便你怎麼說吧。”
不過在旅社睡了一晚,第二天他就改主意了,還來鄉企局,還上樓去見那假的管科長。
“是你?錢拿來啦?”
邢毅說:“錢倒是沒拿來,不過沒問題的,已經通知了,他們自然會拿來。我來呢,是想和你再見一面,印證一個事。”
“什麼事?”
“我從樓下值班班員那裡打聽到了,你不是錦繡的人,你是從省裡來的,對不對?”
“你就印證這個,有意思麼?”
“可是我聽你的口音,又與錦繡本地人的差不離。”
“你無聊不無聊?我有事呢。”
“彆著急,你或許是在省裡呆過,功勳山,有沒有這回事?”
“什麼龔新山呀,別在這裡瞎胡鬧了,耽擱我的時間,老郭,老郭。”朝樓下喊。